我觉得35岁大概算是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前,尽管也会有些人生苦闷,但总觉得一切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好,我的工作能力可以逐渐提高,我的身体状况只要不断调理就会越来越好,这个世界会朝向自由和文明不断发展……总之,我的一切都在上行的姿态里。
是在我35岁那年,(或者是34岁?)年仅60岁的父亲被诊断出患上海尔默茨症,也就是老年痴呆。我看着我最敬重的最慈爱的父亲一天天陷入沉默,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邪恶之手一丝丝抽走他曾经拥有的,那些我引以为傲的,精神的智慧的灵性的那一部分,抽走他的情感,他的记忆,抽走他对这个世界的爱和眷恋……直到形同枯槁……
“每天都有美好的事物在消失……”那是谁的诗句?记得那晚我一遍遍地读,泪流满面,长歌当哭……那时候我真正看到了命运狰狞的面目。
然后是我的朋友的爱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在42岁的壮年,一场急症,猝然离世。这对我们来说,是至今无法触碰的伤痛。
再后来,又相继有好几个身边的朋友亲人患癌症,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的苦痛,逐渐习惯了种种变故。于是知道,人生到底不过是无常。谁也别去怜悯谁,同情谁,谁也没有资格暗自庆幸。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厄运会降临到谁的头上。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此刻,只有当下。
就是在这样一种已经分不清是悲观还是乐观的状态下,我的第二个孩子居然宣告她的到来。我满怀欢喜,见惯了无常,内心反而多了一份笃定,多了一份对俗世生活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