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在七夕蒸发,因为你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诺诺最近闲来无事时就会翻《现代汉语词典》,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概括自己的前三十年,可是似乎唯有'苦逼'二字最适合她。


图片发自简书App

爸爸年轻时是一个浪荡的人,别人浪荡的后缀是公子,而爸爸不行,因为他太穷了,作为印刷工的他,那点微薄的工资都不够自己喝酒和出入洗头房。外面潇洒够了,回家倒头就睡,从不管她和哥哥姐姐有没有饭吃。

妈妈是小学老师,工资不够抚养三个孩子,便利用下班时间帮别人做风筝,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因为妈妈需要做好多的风筝,没空管她。星期天三个孩子很少出去玩,都在帮妈妈准备木条或者折纸,有时候妈妈会把多余的风筝拿到街上去卖,看着妈妈粗糙的脸和蓬乱的头发,她恨极了爸爸。

诺诺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问妈妈为什么不离婚,之后不久,他们就真的离了。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虽然以前爸爸只是名义上的,但还能经常见到,以后她就没有爸爸了。从那以后她变的孤僻了,她不想让同学知道她家境变故,不想听同学说他们的爸爸做饭、郊游、辅导作业的趣事,因为那些话听起来很温暖,会让她扎心,扎的生疼,无数个夜里,她听到妈妈在低声啜泣,压抑的哭声让她在小小年级就懂得人生艰辛。

三个孩子靠亲戚接济和助学金完成学业,哥哥毕业后回老家当了公务员,混的风生水起,姐姐留在了北京,工作也不错。而诺诺学习一直不太好,勉强考上一所三流二本院校。毕业后,妈妈让诺诺去北京投靠姐姐,因为姐姐已经在那儿站稳脚跟,可是诺诺和妈妈说她想结婚。妈妈不同意,哥姐更加反对,他们说:“你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嫁人,太愚蠢了,况且还是嫁给穷山沟出来的连凤凰男都算不上的屌丝男!”

但是诺诺铁了心要结婚,因为她从小缺爱,缺父爱,母爱也因为妈妈的过度忙碌和哥姐的分享没给她留多少。而男友一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会叮嘱她多喝水,会给她送早点,还会替她洗衣服,每一天她都觉得暖意融融。

可是就在诺诺满心等待一晨求婚的时候,一晨消失了。去单位找辞职了,去出租屋找也是人去楼空,所有的联系方式化为乌有,问一晨的同学,也没人能联系的上他,仿佛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可是,人蒸发了,回忆却留下了,一晨送的东西,写的情书,发过的信息,相拥的照片,走过的路。目之所及,哪里都是一晨的影子。

诺诺痛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在床上躺了一周,不吃不喝,妈妈急的直掉泪,叫来医生给她输营养液。

又过了一周,姐姐强行把她接到北京,通过关系给她找了份出纳的工作,她很努力,为了不让自己闲着,下班后主动加班,实在没有可干的活就替同事做。无心插柳,老板看上了任劳任怨的诺诺。诺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高富帅的求婚,所有人都羡慕她,说她的人生翻开了美好篇章。

婚后,诺诺尽心尽力的做好妻子分内之事,但总是不能对老公敞开心扉,夫妻两人的话也不多。晚上回到家,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或看手机,很少聊天。

没过多久诺诺怀孕了,便辞去了工作,老公每天例行公事问她身体状况,便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儿子多哥出生后由她和保姆带,老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孩子两周岁时,老公提出了离婚,理由是和诺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太压抑了,还说没有精神交流的夫妻没有必要再一起走下去。

诺诺说她同意离婚,但多哥必须跟着她,老公说可以。不需要分割财产,因为诺诺一直都靠老公养着,每月给儿子5000元的抚养费。

离婚后,诺诺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妈妈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骂她无能,是个失败者,诺诺抱着儿子默默垂泪。

她求妈妈帮她带多哥,因为她得出去找工作,妈妈骂骂咧咧的答应了。打那以后,诺诺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干家务,还要承受妈妈的责骂,那些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姐姐说妈妈在退休之后就一直很焦躁,医生建议找专业的心理机构治疗,可是妈妈死活不肯。最后她不得不从娘家搬了出来,把多哥提前送进幼儿园。

一天多哥发烧到40度,诺诺急忙带他去医院就诊,在排队挂号时竟然遇到了一晨,当这些年不曾想起的这个人突然站在她面前时,恍若隔世一般,凝视片刻之后她的委屈,痛恨和慌乱一起涌向心头,只能选择逃跑。一晨也看到了她,把怀里的孩子给了同行的女人便追了出去。

诺诺说:“我不认识你!”

一晨:“我欠你一个解释!”

“现在不需要了”,诺诺眼圈红了。

一晨自顾说:“当初毕业的时候,你哥哥带一大帮人找到我,把我逼到墙角,说如果我不离开你,他们就打残我。如果我能主动从你的眼前消失,就能利用老家的关系帮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你也知道,像咱们那个没有知名度的学校,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有多难。”

“所以你就选择了现实,放弃了我,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诺诺,你听我说,我来这里没多长时间就后悔了,可当我想要再联系你时,你都结婚了!”

诺诺看着一晨,他和她一样,看起来成熟了许多,还有些许沧桑。她的心五味杂陈,此时,唯有逃离。一路走回家,孩子又烧起来才想起病还没看呢,刚出小区就碰到了一晨,他尾随她而来。

晚上,一晨来了,对诺诺说他只知道她住这个单元,只好挨家挨户敲门了。诺诺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打一晨:“你把我毁了,毁了我的一生,我现在所受的苦,我孩子所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恨你!”

一晨也流泪了,他不躲闪,任由她打,诺诺也没留情,用力抽打,直到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

一晨抱着诺诺说:“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你离婚了,是我害了你,真的对不起!”

“你走吧!”诺诺面无表情的说。

第二天早晨,门口放着米面和食用油,还贴着一个电话号码,并留言:有事找我!此后,隔三差五总有东西送来,都是比较重的东西。可是,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一个周末的早晨,送来的东西除了吃食还有一辆遥控车,孩子高兴的不得了,诺诺便带他下楼玩儿。哪知她伸懒腰的功夫多哥就不见了,情急之下拨通了原以为不会拨打的电话号码,原来一晨送完东西还没走。

当一晨把多哥送给诺诺时,她的心理防线崩塌了,再无力量拒绝,虽然她知道自己从这一天开始成了小三。

一晨对多哥很好,多哥也很喜欢一晨,有时候她在厨房看着他们在客厅打闹,就会有如果是一家人该多好的想法。当然,在她独处的时候,也会满腹内疚,可生活有时候似乎由不得自己选择。

诺诺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只不过慢了一些。一晨的妻子约她在咖啡厅见面,一见面就泪如雨下。而她多么希望对方泼辣一点,骂最恶毒的话,最好再赏她两巴掌。

“当初是我主动追求一晨的,因为我从见他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了他。家里人都不同意我和他结婚,他们都说他家境不好,对我还有点冷漠,可我不在乎物质条件,而且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拼命对他好,他一定会变的有温度。婚后,他对我的好不及我闺蜜老公的一半,但我也知足了,毕竟他愿意跟我过日子。”

一晨妻子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可是,他在医院遇到你以后就变了,变得回家不爱说话了,孩子也不怎么管。你看,这是他们父子俩以前的视频!”

诺诺接过手机,一晨正和孩子一起搭积木,眼神柔和,充满爱意。孩子突然推倒积木撞进一晨怀里,一晨借势倒下去,父子俩嘎嘎的笑起来!”

“我用一生的幸福做赌注,用卑微小心维系婚姻,你忍心伤害我,忍心让我的孩子失去父亲吗?”

诺诺不说话,但她知道对方正盯着她,她站起来逃出咖啡厅。

晚上一晨对诺诺说:“亲爱的,再过两天是七夕,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你不回家吗?”

“情人节,当然是要和情人一起过啊!”一晨说完,冲诺诺做了个鬼脸,陪多哥玩儿去了。现在他在这里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当晚,诺诺头一次乞求一晨不要回家,她想将最后一次的温存留的长一些。因为,她决定成全另一个家庭的幸福,七夕当天去北京。

她准备从这里蒸发,像他当初一样。

当我们想回到过去时,发现为时晚矣,因为所有的一切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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