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凳子的接触并不多。同样的地点有凳子和沙发,我更倾向于沙发。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瘦骨嶙峋的凳子,心里不免有些同情。同样供人休息的产物,却没有沙发那么受欢迎。
我一般不会刻意去宠幸凳子,除非休息室仅有的几个沙发被人捷足先登。宠幸它的时候,它丝毫不领情,依然那么硬,硌的人骨头疼。我低头研究它的结构——四肢被铁重重包装,难怪它有骄傲的资本。
凳子虽说没有沙发受欢迎,可却比沙发寿命长。看着休息室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沙发,可那凳子却依然在那,靠背上被磨出的道道痕迹像是一张笑着的嘴脸,笑着那批沙发的遭遇;又像是它所专属的年轮,诉说着这些年来的故事。
我不知道它经历了多少故事,反正在我的到来之前它就已经在那里站着。我不会没事去纠结它的兵龄是否已远超于我,但我想或许我真的要叫它一声“班长”。
班长的身影一直浮游在我面前,年复一年,我不能回避他。甚至天真地想,他那么执着的坚守这里好多年,肯定知道这里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想,我所欠缺的便是他那丰富的军旅生涯,可任凭我挖空心思从他那里想得到点人生经验,他就是在那里一动不动闭口不言。
于是,我愤怒了。我用脚踩在他的身上,肆意侮辱,可他的身上却早已烙上军人的各种品质。我想着他会给我怎样的报复,但侮辱的动作没有停止。终于,我看到了他那颤巍的双脚,我立刻停止了动作。
最终他未能报复成功。事后,我想如若那时他真的坚持不住,我的后果可想而知——像他那样双腿被层层武装,不同的是他的双腿是用铁来武装,而我的双腿估计是用石膏来武装。
偶然在锅炉房中,我看到一堆一堆班长的肢体。他到底碰到了怎样沉重的打击,使他如此坚硬的身躯承受不了,如此铁一般的毅力坚持不住。那些坚硬的生命在我的眼前倒下,留下成堆肢体,当作烧火料。我们这些软弱的生命却还活着,我们又能撑多久。
我相信作死班长的,不是人为,是常年的坚持与承担。对凳子的一生来说,这些东西是他生命开始初就所要承担的,最后留下一堆肢体供暖也是他的宿命。
创作简介:常年累月的辛劳是为祖国的忠心,凳子犹如军人的一生,生死亦可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