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来临了，家里的花椒和玉米收完了，妈妈又开始她的种菜和卖菜之旅了，每次打电话或者回家，她不是在种菜就是在卖菜，然后就是听她鸡毛蒜皮的讲述卖菜的经历和见闻：今天太冷了，菜不怎么好卖，我的茼蒿菜和芹菜居然一点都没有卖，我这个茼蒿菜那么嫩，我还在地里掐了三个小时，豌豆尖6斤卖了18元，4把小白菜卖了四块五，青菜3把，一块五卖了两把，后面1块钱卖一把，芥蓝菜2块卖了2把还剩3把，家里的花生还卖10块零5角，两把芫荽卖了两块钱，明天我去挖红薯去，我看人家背来卖两元钱一斤还好卖。
你卖菜别那么早去，四五点起来整菜，卖一天还没有50块钱。
不那么早去，菜更卖不了，城管还没有上班的时候在外面还有人买，不然财富中心四楼上都没有人来，农村背来的菜都在四楼，谁愿意上四楼买菜啊！你要不要菜啊，我拿口袋给你装上。
嗯，好的，你装上吧。
折耳根你要不要啊？
你哪里来的折耳根，买的啊？
是啊，我买的，有个小伙子来晚了，背着一大堆折耳根上四楼来问我们要不要，我问他几块钱一斤他说三块五，我给他说三块他说好，旁边的人问他两块买不买，他也说好，最后有个做菜生意的问他一块卖不卖，他也说好，最后所有人都只付他一块钱一斤。
啥意思啊？他是憨的啊？
咋不是啊，折耳根农村挖来的都卖四块，我觉得弄冷的天难得挖还给他三块，哪晓得他是别人给钱就卖，他就担心卖不出去了，人家还价就卖了，他也不看称，那些做生意的还整他称，十斤给他说八斤七斤，还有给他说六斤的，有的明明是六块钱还只给他五块钱，我都还好的了，三斤四两，我给他三块五毛钱，我整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卖了七块钱，还剩那么多，我给你拿点去，这个折耳根又香又嫩的。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
有便宜谁不愿意占啊？上次我卖菜好不容易卖了60块钱，又丢了100.
怎么会丢了呢？
我好像把两张50元的钱裹在一起当成10块的找出去了。
听妈妈说完，我忽然沉默了，非常难受，越是底层的人越是要经历更多人世间的凄凉和丑陋，越是穷困的人，善良和本性越是弥足珍贵，在这些不经意的小事中更能展现我们隐藏着的恶，我忽然觉得心酸无比，为那些不能被生活温柔以待的人。
然后我就迈着沉重的步伐提着几袋子菜回家了，在经过江韵豪庭和财富中心的廊桥时，看到有一个老奶奶在卖荠菜，河风吹来那么的冷，恍惚间就想起了妈妈，她给我说过四楼没有人的时候她也会把菜背到廊桥这里卖，不是那么想吃荠菜的我忽然想去买荠菜了：荠菜怎么卖？
5块
啊？能便宜点吗？
4块吧。
说完才惊觉得这样的对话如此的熟悉，从小听着妈妈和买菜的人讨价还价，不知不觉中我也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明明知道卖的菜已经很便宜了，还是喜欢习惯性的讲价，明明是想去表现自己的善良，却在无声无息中暴露了自己的丑恶。
我们总是在自以为是的臆想中做了一个好人，却在寒风中加速了冬天的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