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一饭店吃饭,看到墙上挂了个自行车,轻便型。
同行人开始回忆小时候学自行车、骑自行车的种种。
自行车于我们80后,确实有不一样的记忆,我和自行车的故事就不少。
超难学,瞬间会。
记不起是小学时期的哪个秋假,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学骑自行车。自行车是那种28大杠,因为个子矮,只能在三脚架里骑。
一起学的小伙伴很快就学会了,然后他们就在家属院门口的垛麦场,围着麦秸垛一圈圈地骑,用现代的话讲动作“相当丝滑”。
而我,怎么学就是学不会,半个月的秋假过去了,依然没有学会。
开学后,我遗憾地去学校上学了。
但没有放弃学自行车,放学后学、周末学。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我独自一人在垛麦场练习,突然动作丝滑起来,没有摔跤,可以骑着车自由地直行、转弯了!我学会了!
这样的经验,在我后来的人生中多次重复:学习比别人慢,持续努力,最终追上了他们的步伐。
一个没有实现的愿望。
学会自行车后,一直想有个自己的自行车。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大一点,他骑我坐。
哥哥骑有哥哥骑的好处,不用我花太多力气。但我仍然希望能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
有一天放学,邻居家叔叔开了个拖拉机到学校接他儿子,我们顺便坐他的车。他开心地给我说“你爸爸今天下午给你买了个轻便型的自行车,以后你应该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
我一路兴奋。
回到家,果然看到家里有辆轻便型的自行车。但问了爸爸,不是给我买的,因为他有时上班也需要骑。并承诺,等我上初中后一定给我买一辆。
我有点失望,但也没办法。
但也有突如其来的幸福。一天,哥哥没上学,我自己上学,就向爸爸申请骑自行车。爸爸很大气,说今天你就骑这个轻便自行车吧!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受宠若惊!
可骑车经过陶心庄的时候,悲剧发生了。那个村有几个我的同班同学,总喜欢“撩”我,那天很不幸经过他们村时遇到了他们,他们看到我独自一人,兴奋极了,几个男孩子在我后面推着我的自行车走,吓得我拼命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逃离了他们的搞怪。
惊心动魄的经历,让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单独骑车。
看来,失去哥哥的保护是不行的。
很快到了初中,一直盼望的自行车仍然没有,爸爸说我住校,一周才回家一次,不需要单独骑车,哥哥带着我就行。
就这样,我一直都没有自己的自行车。
但基本上不会步行,因为有哥哥一直骑车带着我。
后来才知道,那是爸爸妈妈一直觉得我的自理能力差,不放心我骑车。
他们这样的担心和保护,一直持续到我读大学。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不敢让我独自带钱,初中时和哥哥一个学校一个年级,饭票和钱都由哥哥保存,他给我买吃的,周末有盈余的时候,哥哥给我买芝麻饼和油茶,有时课间还会买个雪糕送到我的教室。高中时哥哥去了中专,没人帮我保存了,我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妈妈就委托住在县城的亲戚帮我保存钱,我一周去一次亲戚家,吃一次好吃的,再拿点生活费。
到大学时,我远赴云南读书,周围没有了亲戚,也没有可以托付的朋友,爸爸妈妈只好放手。但哥哥送我上学时仍然不放心,亲自带着我到学校附近的银行,帮我开了个存折,教我怎样取钱。
家人对我的不放心还有很多:上大学时,哥哥是帮我铺好床,装好了床单被套才回的家,还一再叮嘱我怎样装被套,因为虽然初中高中都住校,但我从来没有自己铺过床;上班后,妈妈来我家过年,大年三十乘着火车带着饺子馅来,因为她们知道我不会剁饺子馅……
自行车、我和哥哥的故事。
小学、初中、高中,基本上我都是坐哥哥的自行车。现在能记起的事,多数是我“折磨”哥哥。
我吃饭速度慢,早上起得晚,小学的时候一直没学会梳头,早餐后要等妈妈给我梳头。所以,早上上学时,哥哥经常骑在车上催我快点,但我每次都快不了。我快不了,他就急,一急就大声催。有时,看他实在生气了,我想着下次一定快点,但下次还是慢。尽管如此,他从来没有丢下我,天天等我上学。
还有一次我和哥哥去镇上买东西,我非要穿新买的粉色蝴蝶结拖鞋上街,妈妈怎么劝都劝不住,就遂了我。回来时经过一段下坡路,我的脚趾头一松,掉了一只鞋子。我让哥哥快点刹车,他说不能急刹,得慢慢来。我着急捡鞋子,就跳车,结果胳膊摔了,流了好多血。回到家后,妈妈看我摔了,把哥哥说了一顿,责怪他没保护好我。哥哥也没吭声,我因为穿拖鞋上街的事心虚,也没有解释,哥哥就帮我承受了责骂。
高中时坐哥哥自行车的一次经历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临近高考时的一次周末回家,哥哥骑自行车去镇上的汽车站接我,经过漫水桥时,哥哥说:“爸爸妈妈和我对你特别有信心,觉得你这次高考肯定可以!”坐在后座的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觉得自己可以。
高中时最后一次坐哥哥的自行车是参加高考时。我参加高考,一家人都很操心。爸爸提前把我安排在最可靠的亲戚(曾受爸爸很重恩情的一位亲戚)家住,并亲自到亲戚家,交待亲戚帮我煮好吃的、让我休息好。考试时让哥哥骑自行车送我去考场,每天早上哥哥骑车带我走在县城的路上,好有安全感。
出考场时哥哥推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口等我,那年的数学特别难,很多同学出来都哭了。他看到我时,问我怎么样?我说挺好,他说你同学都哭了,我说没事,大家都难,难的又不是我一个。
哥哥特别担心我,回到亲戚家就打电话向爸爸“打小报告”。午餐后,爸爸的电话就来了,他的任务是开导我,让我丢掉包袱,下午轻装上阵。而我,那时的确心大,是真的不担心自己,觉得大家都一样难,况且我数学一向的班里的前三,自信极了。
最后一门考完,哥哥骑着自行车,开心地说,爸爸来啦,在学校附近的饭店等我们,要请你吃好吃的犒劳你!
我坐在哥哥的自行车上,开心极了。是高考后的如释重负,还有被家人关爱包围的幸福感。
直到现在,我一生中骑自行车的次数也没几次,但关于自行车的记忆却让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