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前些阵子在天台,有几个年过五旬的大叔,闲暇的时候他们喜欢围作一团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抽烟,年纪稍大的只抽得旱烟,他们通常手里攥着锃亮的铜制烟杆,动作缓慢而熟练的在墙屁股上轻磕两下又将准备好的旱烟末灌入烟槽里,点上火,猛嘬一口,眼神眯起幽幽的望向远方。作为后生的我倒是喜欢爬上天台跟他们围坐一团听他们讲些闲散废话。他们当小生的时候职业有农民,渔夫,前国企炼钢工人,伙夫,石匠……从他们谈论里我自然看得出有些老头儿活得明白,有些糊涂,而有些个虽也饱受岁月的沉沦蹉跎,却依然稍显轻浮,这种浮夸的言谈对我来说也是不入耳的,这时我便只顾帮他们点烟默默旁听,他们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活着” 。在这些人里印象最为鲜明的就是那个在炼钢厂工作三十余年的一个老头儿,他总是穿着一双黑色的廉价布鞋,他自认为这双鞋子带给他的不只有脚板下的舒适,还有心灵上的踏实。谈论过去,老头说 他的一生无非就是“务实”,从芳华盛放的25岁进入国家炼钢厂,一干就是退休,这几十年来从西装革履,走进殿堂再到子孙绕膝,再平凡不过了,前些年岁儿腿脚麻利的时候下班时听收音机,泡茶看书。后来到人生过半两鬓斑白时只好随同老伴在歌舞升平的日子里偏偏起舞,将后半载在留在小市场的平地上。对于炼钢厂老人幽幽的说:“过去国家哪这么好啊,举国上下百废待兴,当时我们厂是全国最大的厂子,我们哪管的上个人情绪,场子里最大的一个件重达上百吨,全是重工业,我作为高空技术工人更不敢三心二意,国家需要我们厂,我们需要服从厂的一切指示,务实基础、砥砺前行……”说到慷慨处老人神情似决堤之洪,浩浩荡荡从内心奔涌而出,再无法隐藏他的那份斯文。用他的话说生活就是忍受,哪能像编制好的现代新诗那么华丽啊。这跟《月亮与六便士》讲的“伟大与潦草、卑微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完全可以互不排斥的共存于一颗心中” 到很相似,生活就是人对事物的看法和理解,同时也让我想起了一本名为《活着》的著作,作者对活着的理解是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呐喊,也不是来自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至少我现在也这么认为,或许以后我需要一个新的论述来推翻这样的理解,也或许需要异议的进攻和热讽。
当然这种进攻和热讽应是来自相当通透的人。#热讽中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