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底铃声

簷底铃声

        ——不能忘却的纪念

四个多月了,我才终于将碎念,梳理成章。

相比世间所有的欢娱,我更需要一座寺庙。

不思量,自难忘。眼前孤坟无处话凄凉。

豆瓣里有关于死亡的小组,穿过一个个伤痛的故事,一篇篇血泪的记录,我承认,我仍旧难以理解死亡。

噩梦2019——

妈,你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每天我涕泪横飞穿行于学校和医院之间,除了泪水和绝望,妈,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我恨!

还记得,你刚刚发病时,我去配药,隔窗看见你用左手架起已经软弱无力的右手,不停地翻转活动。那是生平第一次我看到你的脆弱和无助。那一刻,我心碎不已。

我恨!

还记得,住院后,你的病情持续加重,你已经无法把饭菜准确地送入口中——那个你一生重复无数次的动作。你让我们都出去,你要独自完成,那病床上坐着的虚弱的身影,那散落一桌的米粒菜叶,你吃力地坚持用面纸将它们清理干净……我不忍回顾。

我恨!

还记得,医院要求插胃管,让家人在门外等。护士轻松安慰说几分钟就好。我不能想象,两个护士和那个身强力壮的护工在里面对你做了什么。无声无息的等待,无比漫长的等待,我痛到不能呼吸。

我恨!

还记得,到了康复医院,经过无数次艰难的康复治疗和训练,你终于能够扶着栏杆站起来了,你尝试迈步,不听话的右腿已经失忆一样拎不起来,那一刻,你风烛残年的飘摇让我心酸泪目。

我恨!

妈,或许是我们的至诚感动了上苍,你终于出院了。我以为我们穿越苦难,会有后半生宁静的相守。尽管我知道你每天承受百般的不适,你仍旧不能说话,无法顺利吃饭喝水,你再也不能站立行走……

尽管,你已经从人间坠入地狱。

妈,你终究还是执意选择了独自离世,用自己的方式。你怎能不让爱你的亲人们痛断肝肠!你的离开,带走了我心头最深处的温暖。

我恨!

现在,每天,我都会到你住过的屋子里去,那里有你睡过的床,吃过的碗,坐过的桌子,扶过的栏杆,你曾经练习握力的那只红色的小皮球,永远定格在冰箱的一角。家里人都达成默契,谁也不去动它,每个人都暗藏想念。

当我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我读完了整本《百年孤独》我尝试去理解,人世的孤独与无常。

世上没有一种哀伤能够安慰得了另一种哀伤。

簷底铃声起,我空荡荡的想念,从此无从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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