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gé)之覃(tán)兮,施(yì)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jiē)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yì)是濩(huò),为絺(chī)为綌(xì),服之无斁(yì)。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wù)我私。薄浣我衣。害(hé)浣害否?归宁父母。
覃:本指延长之意,此指蔓生之藤。施:蔓延。濩:煮。此指将葛放在水中煮。絺:细的葛纤维织的布。綌:粗的葛纤维织的布。斁:厌。师氏:类似管家奴隶,或指保姆。归:本指出嫁,亦可指回娘家。薄:语助词。污:洗去污垢。私:贴身内衣。衣:上曰衣,下曰裳。此指外衣。害:通“曷”,盍,何,疑问词。否:不。
此诗描写一位已嫁女子准备回娘家的情景。以葛藤起兴,先是展现葛藤的绿意盎然,漫山遍野,然后是黄鸟叽叽喳喳集于藤上,欢呼雀跃。第二段,描写女主人公采藤、煮藤、制衣、试衣的情景,表现她熟于女工、勤劳贤惠的一面。第三段,描写她回娘家前嘱咐保姆帮她洗衣,哪些要洗哪些不洗,回家的喜悦之情跃然纸上。
读完这首诗,我有所启发。以往我写回家的心情,总喜欢用归心似箭、山长水远等语体现,如拙作《归途中作》"过道乘人鱼贯排,陌头荒草乱堪哀。归家心切王游子,恨杀客车不快开",虽则直抒胸臆,但诗贵婉转,给人留有余不尽的韵味比较好。
《葛覃》一诗则有此妙,不直言其归心似箭,而是先用葛藤起兴,葛藤的缠绕就如对家的思念,而且葛藤还是制衣的原料,在第二段有交代,所以葛藤不是随意起兴之物,而是有所选择的,既能体现女主人公对家的思念,也能开启下文以体现女主人公精于女工,勤劳贤惠的一面。
而"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似乎与主题没有关联,但其实可以当作女主人公喜悦心情的体现,就如杜甫《客至》诗首联:"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殴日日来。"一样,人的心情通过外物来体现,则能得含蓄之效果。
末一段交代保姆洗衣的情景,则归心似箭的心情呼之欲出。平常回家,我也会列一个备忘清单,要带什么东西一一准备而后打钩,总怕有所遗漏。女主人公要回娘家,她自然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也怕有所遗漏。这种心情,就如唐人张籍《秋思》所描述的:"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一样。
总的来说,《葛覃》一诗寥寥数句,就描述出一个精于女工、勤劳贤惠的女子回娘家前的喜悦之情,其表现手法值得学习,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旨哉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