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多时，被几声接连而来的惊雷吵醒。接踵而至的是暴雨倾盆，突然就感到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一阵凉飕飕的。黑暗中扯过旁边被子的一角盖住上半身，生怕自己着凉感冒。意识被迫有些清醒，但仍不愿睁开眼睛。
工作之后发现，自己渐渐不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对早起充满热情，晚起晚睡成了难以改掉的习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发出诙谐的感叹，怎么年纪越大，精神越懒，脾气也越大了。
回望学生时代。小学，经常凌晨两三点起来，屁颠颠背着小书包跑到学校。那时父母做生意辛苦，日日都是凌晨两点多摸着黑出门开始工作，自然而然，我变成了放养型的孩子。这么早的学校当然没有开门，我精神好，就在学校周边的各种早点铺子蹿来蹿去，同和善的老板们搭话闲聊，看蒸笼里弥漫扩散出来的蒸汽，在路灯和店面内日光灯的烘托下，好似人间仙境。
那是记忆里最接近 “人间烟火” 的感受。
升至初、高中，学校规定学生们早晨6点或者6点半前要准时到校，这个苛刻的校规对我这种喜欢早起的猴子没什么困难，常常是整个学校第一个到的人。那样的时候，校园尚属一片漆黑，楼管都没来得及开灯，我开了门（到校早的学生一般都负责开门），放下书包，然后就去教学楼顶楼 “探秘”，有时也会去操场跑步。
年少的孩子被限制在小城之中，被限制在学校、家、宿舍、教室、跟考试有关的课堂，见不到外面的世界，那就在黑暗中攫取片刻的宁静与放松。与草坪一同迎接日光的显现，亲眼见证世界慢慢醒来，从暗到明的那一段时间，仿佛偷来一般，独属于自己。
大学里，时间相比从前更加自由。早晨6点起床去操场跑步，晚上9点下自习也会去跑步，于是瘦得很快，精神也很好。大二开始在学校图书馆兼职，除了上课，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因为喜欢图书馆，干活非常勤快，每月总是分到最多的酬劳（二、三百来块，虽然不能比外面的兼职，但我做得非常开心）。
无论冬夏，早晨6点前就迫不及待醒来，快速走到图书馆，开门，开灯，开窗等等。有时去得过早，等了一会儿才见门卫大爷披着大棉袄，穿着秋裤，端着洗脸盆，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帮我打开大门。后来我把这事儿讲给室友听，室友们一面惊叹我怎么可以起这么早，一面笑着调侃我是恐怕是全校唯一一个见过图书馆大爷穿秋裤的人。虽说是玩笑话，但我觉得那算得上是我大学时期一块有趣的勋章了。
工作之后，人渐渐懒怠。很少早起，总是熬夜，甚至连夜通宵赶稿，身体不自觉跟换了生物钟，失眠到四、五点是家常便饭。头发掉的厉害，风一吹过只觉得整个脑袋凉飕飕的；偶尔摸摸后脑勺，贴到头皮的那种清晰感瞬间就生出沉甸甸的焦虑。几乎不再坚持运动，身体明显感觉越来越差。
怀念校园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