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晚上十点, 坐标八通线地铁站,我坐上了滴滴专车上,司机大哥很礼貌,车里也很干净,我随口问了下他:这么晚,您还没歇着?师傅也是个痛快人,说:我就晚上拉活,外地牌照管得严!言语中感觉到师傅的无奈,克服现实生活中的诸多障碍,还在为改善生活而积极努力的心情被我体察到。我没有继续接话下去,俩人静静地从地铁向我家小区驶去,但是我对师傅作为外地人在北京拼搏奋斗的不易和心酸感同身受。
有时候你和别人交流,他们的生活片段会让你觉得似曾相识,让你和他在一瞬间好像朋友般处在同一频率上,仅仅是因为他说的你懂,不但懂,而且他此刻的感受你也曾毫不打折扣的体会过,刻骨铭心。
十三年前,我告别父母,独自来北京那个小的可怜的大学开始自己人生的新征程。
北京城很大很美很繁华,但是仿佛和我发生交集的就是家教和暑期打工的破旧公共汽车。好几次鼓起勇气夜色中去陌生的区域各种凌乱的楼房里给学生上课,口干舌燥之后拿到几十块钱的劳务费才可以保证下个星期不断炊。
刚毕业上班发了工资,薄薄的一叠纸币放在背包里等着交房租,在拥挤不堪的公车里好不容易找到个立锥之地,迷迷糊糊中刚发到手里还没有温热的工资就被小偷光顾了。发现这个悲苦的事实时,我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从朝阳公园一直哭到青年路....
毕业后十年间无数次搬家,租住的地方从东五环外,北三环,北五环,北四环,河北燕郊到最后大通州自己的房子,搬家搬到吐
历经了十多年的努力,我觉得我渐渐爱上了这个城市,因为她既残酷又包容,既浮华又真诚,有时候让你感到无助但是绝不孤单,而且这个城市善待每一个坦诚相对并且坚持奋斗的年轻人
今天我坐地铁时候,旁边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很年轻,应该是90后,她在和妈妈打电话
她说:妈妈你知道我每天多累么?我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九点才回家,我每个月都要扛300万的广告费,这里不养闲人,完不成任务就滚蛋!你知道最近有报社编辑过劳死了么?我的同学的事业单位那工作还叫上班么?每天上午看新闻,逛逛淘宝,中午吃完饭开始午睡,下午接着逛淘宝,看新闻,玩玩朋友圈,时间混差不多到点儿就回家了....
我听着姑娘和妈妈的倾诉,感受的到电话那头对女儿的心疼。其实我也想和姑娘说,你现在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这看似没有尽头的压力和繁重的工作其实都在打磨你的能力,都在帮助你迅速成长,为你日后的肩负大任做着准备,而你的每天过着舒服日子的同学其实是一天天的在浪费和虚度年轻的岁月,时间逝去的同时你收获了久经磨砺的真本领,而这是年轻时最最宝贵的财富,这比现金工资,比舒适安逸的工作环境,比父母熟人的万般呵护来的更真实,更持久
在北京这么多年,我慢慢体察到人和人的不平等是一种常态,而且也特别感谢这个时代这个城市已经给了我们足够靠能力提升社会阶层的出口!毕淑敏有篇文章讲一个农村的小女孩对于人生不公赶到无助,她质问为什么别人的父母是做生意的,他的父母是农民?为什么县长儿子可以坐小汽车上学,但是她每天要走很远的路上学?为什么同桌有很大的铅笔盒而她只有一只笔?
其实在这个城市里,很多人也和我一样曾经质疑不公平的社会,质疑努力的意义何在?后来我慢慢意识到不公平是正常的,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存在,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历经一代或者几代的积累到今天才能使你遇到的这个人以今天的这个状态呈现在你面前。和你竞争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的家庭作为整体在和你的家庭一起比拼实力。
就像以前我们看神话故事,有的妖怪功力很强,变化万千,有点的妖怪能力一般,经常被孙悟空他们打得稀里哗啦,究其原因,一个可能是妖怪们的修炼时间长短不一样,实力不同,你想想看怎么能一样呢?修炼千年的和修炼的几百年的道行差距大着去呢!还有种可能性就是厉害的妖怪和高级神仙有着千丝万缕的纽带,就是所谓的上头有人,这种妖怪不动用非常手段一般是消灭不了的
其实这两种妖怪就像我们和我们身边人的简单分类,有些差距我们是可以靠努力靠奋斗靠修炼一点点累积来缩小差距的,比如大一的时候发现县城老师教的哑巴英语和城市孩子的美式英语的差距,我苦读奋斗两年就和他们找平差距了,这就是靠毅力靠勤奋能抹平的,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真正的看不见的藩篱是家庭和家庭之间的阶级差距,这种差距可能是由于父辈的受教育程度,父辈的财富累积或者社会地位造成的,影响之深远,鸿沟之难以填补超乎想象:《欢乐颂》里的樊胜美和富二代曲筱绡的差距足以说明这一切,不是樊胜美的智商情商能力不足,是她的家庭给她的平台给她的助推力实在乏善可陈,如果说公平比较的话应该是樊胜美的底层父母与还未发迹前曲筱绡的父亲甚至是爷爷相提并论,樊姐和小曲差着辈分呢?
大学的时候我每天都在为生活费打工实习奔波,有的同学一入校就立志要留学,每天都在学英语考GRE考托福,毕业果然如愿飞跃太平洋。有一段时间我很是羡慕他们,觉得肯定是我的努力不够才没有做海龟的潜质,现在成熟以后,发现我和这些立志留学的同学也差着辈份呢。以我土里刨食的父母的家庭阶级背景,我终其一生实现从农村到城市中产的跨越已经是完美人生,至于出国留洋,可能我的下一代才可能有这种仓廪足而知礼节的高级需求,因为届时作为他们父母的我们才能支持得起!
以前我特别喜欢别人说我聪明,仿佛只有大家觉得我聪明我才能觉得被人高看一眼,我不愿意将学业的进步归因于是我纯粹的死磕和执着的努力,现在上了年纪,慢慢意识到一直以来聪明都不是我的鲜明特征,因为一切一切的得到和拥有都是自己犹如春燕筑巢般累积劳累慢慢实现的,一切来的都艰辛无比,但又是那么真实!
地铁里,有个姑娘在用一款软件《百词斩》背单词,专八的我瞄了一眼,姑娘水平四级左右,应该是上班族,要不然不会这么晚下班。她很认真也很吃力的一遍遍刷着单词,眉宇间没有轻松和戏谑的神色,她真的是在用心背单词,她把背单词当成事业上升的途径和通路,我猜测这是个初入外企的小白领,年轻而真诚...
深夜,北京的地铁,一群有着梦想,却也肩负着很多生活无奈的年轻人从各大写字楼赶回家,即便很累,他们也没有懈怠和忘记来这个城市的初衷
看着他们,我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自己
此刻,北京,我们都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