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莉娜最近多数时间这样出神。后花园的梅花凋谢枯萎,月季开满在绿叶内,迎春花悄悄的一朵、两朵、三朵,在翠绿欲滴中,不紧不慢的开放,百花齐放时,它却淡定悠然。
公司成立,初步走向运行,许莉娜基本不去办公室,借养胎的名义,实则想在家痛快的休息一把,女人有孕在身,拼命做事,和男人较劲,输的定是女人。
困倦阵阵袭来,早上起来便哈欠连天,整个人异常慵懒,不想多动。眼皮发沉,睁开时特别费力,真想永远闭上,不再睁开,好好睡一觉,可是闭上眼睛时,眼前人来车往,脑海万马奔腾,搅扰的许莉娜无法安宁,在利益场上打拼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承当的辛劳,只有自己知道,体面光鲜的背后是灰暗的苦作。
上午的阳光已刺的人眼疼,花园里葡萄架下的躺椅上,许莉娜斜倚着,葡萄吐出幼芽,浮出点点的绿,阳光下,一边花草茂盛,一边残花飘飘,落在泥土上静悄悄成为花魂,花的一生像极女人的一生,才姹紫嫣红转眼枯萎败落,化作乌有。
许莉娜还记的第一次走进后花园,被深深吸引。军长豪爽大气,爱恨分明,特有男人风范,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俗语说:有得有失,甘蔗哪有两头甜?本以为,从此沾了这位勇猛、权势、金钱俱全的男人,今生无忧。军长想的和她一样,她有美貌、名气、成功,值得军长炫耀,他们的初夜后,军长的嫌恶直率表露在脸上:早知你是不干净的货,我何必下这么大本钱?
许莉娜反唇相讥:我要是玉女,轮的上你?
军长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从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片刻,哈哈大笑:说的对,你是大明星,我这叫高攀。
军长舍得花钱,满足许莉娜所有的虚荣心,在许莉娜之后,连娶五房姨太太,对许莉娜却只字不提,把许莉娜的胃口吊足了,说:如果生下儿子,这小洋楼是你和儿子的。许莉娜哪里相信?军长说到做到,把众多的姨太太们迁移到其他地方,给许莉娜留下放心的空间,许莉娜百般温柔,真的怀上孩子,军长早对她没丝毫兴趣,冷落后的寂寞反差太大,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男人。
许莉娜想报复,但她要拍戏,拍戏需要入戏,全身心的投入,现实与戏,她有时会走不出来,人显的不合时宜,最后不甘心忍耐下来。
女佣见许莉娜大清早在院里闷坐,许久不说话,担心她着凉,拿条毛毯去给她披上。
许莉娜:月儿,陪我说说话。
月儿:我等小姐吩咐。
月儿搬了凳子,坐在许莉娜对面。
许莉娜:我对你怎样?
月儿:当年我被遗弃,病的只剩一口气,如果不是许小姐发慈悲收留我,月儿早成了鬼。
听了月儿的话,许莉娜点点头,心里的忧愁爬上眉梢,这些看在月儿的眼里。
月儿:小姐最近有心事。
许莉娜:你怎么知道?
月儿:有些话,不知道我这做下人的该不该讲?
许莉娜:说出来听听。
月儿:我怕小姐生气赶我走。
许莉娜欠起身体,月儿忙过来搀扶:小心闪着腰。
群芳楼的女佣,许莉娜先后找来四个人,赵妈、钱妈、孙妈这三人都上了年纪,唯独月儿年幼,才满14岁。月儿是许莉娜在街头垃圾箱旁看见的,当时病的奄奄一息,想起自己的遭遇,许莉娜心生怜悯,叫人送到医院,抱着听天由命,一切随缘,没料到,这孩子属青草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水珠就滋润,方知月儿因为家穷,父母把她送给哥哥嫂子当养女,后来,嫂子有了自己的娃,开始虐待她,不是打就是骂,长期的折磨,终于病倒,嫂子逮着理,骂她好吃懒做,哥哥无奈,把她赶出家门,可怜小姑娘无处可去,到处流浪,病的越来越重,终于走不动路,躺倒等死。
许莉娜见她年纪尚小,想自己身边缺少个小姑娘,带了回来,醒来后的月儿,叩谢许莉娜:小姐这般求命之恩,只当今生做牛马相报。许莉娜想,这孩子挺有仗义之心,更有意留下她。
许莉娜听了这话:隔墙有耳,咱们进屋再说。
天气燥热起来,许莉娜浑身冒了汗,月儿见状:小姐,我拿碗茶来给你喝。
许莉娜:叫赵妈送到屋里去。
月儿扶许莉娜进屋,又想去床上歪着,月儿说:双身子的人,不能老躺着,越躺越不想动,您刚才躺了很久,不如,我扶您下楼去外面走走。这话让许莉娜半晌说不出话:这孩子,多大年纪?知冷知热,这般老道。
下楼候,月儿拿把伞,许莉娜问:你拿这做什么?
月儿:仔细脚下,小姐。
出了门,许莉娜看见周围有不少行迹可疑的人,心里不由来气,脸上却是谄媚的笑容,王八蛋的老鹰,你给姑奶奶来这套,接着埋怨起王二太太,你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引来这祸秧?
月儿过去,塞了钱给一个人:这是小姐给大家喝茶的钱,小姐不舒服,我带她去瞧瞧。
那人闲的正无聊,高兴的收下。
月儿撑起伞,两人缓缓走着,听得见脚下沙土路的响声,许莉娜才知道她拿伞的用意。
月儿:小姐,姑爷与您貌合神离,想吞你全部家产,然后,把你踢出门,军长老爷对你的许诺是假的,无论你生男生女,最终人财两空。
许莉娜惊讶之余不断告诫自己冷静,说:月儿,谁教你这样说话?。
月儿:回小姐,孙妈。
许莉娜心想,我说呢,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很快调整自己的恐慌:以你说,我现在死路一条?
月儿:月儿有办法。小姐现在去找替身,和你差不多时间生孩子的母亲,您临产那天前,凡第一时间抱到你跟前的男孩一律赏。如果您生的男孩,把送来的男孩收为养子,您的后半生会有依靠。
许莉娜沉吟半天,看了看月儿,那双眼睛稚气清澈,却带着机灵:这丫头太厉害,难免成为大患。
许莉娜感动的擦眼圈,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好孩子,我不会白让你这样操心的。
这个晚上许莉娜真正失眠了,左思右想,决定去找闫凡宇,月儿说的对,许莉娜应该保证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至于军长,不怕他反悔,小洋楼的房契在许莉娜手里,撕翻了脸再说,但谁能保证,这肚子里怀的绝对是男孩,不是女孩。
许莉娜把周围人物的关系又梳理了好几遍,想起郁金香,郁金香前脚被带走,她去找老鹰,这条没人性的狼,许莉娜心里骂。老鹰假笑着只字不提,只说她托自己办的事,王化儒被抓,
许莉娜:我姐妹郁金香呢?
老鹰:这个,真与我无干,想那王二太太本来不安分,处处留情,说不定是老相好争风吃醋追来的。
许莉娜:王化儒在哪?
老鹰大怒:你这个婆娘,蹬鼻子上脸啊,这里是军部,不是你的公司,这回,我可帮了你大忙啊。
许莉娜连忙道歉,还把手腕上的金镯子送给老鹰,她确实有些昏头转向。
这段时间麻烦够多,无论怎样,她的公司,她的电影,她的生活,还要继续前行。许莉娜叫来护院打手,打手大概有日子没练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许莉娜对他耳边,嘀咕一阵,最后的话是:让这些人从这个家消失,不要留下麻烦。
军长回到四川重庆路的游公馆,一天时间,用在赶路,疲惫至极,可想而知。刚进楼下客厅脱了外套,没等坐稳,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熙熙攘攘的声音,副官来报:军长,姨太太们来了。
几十位女人们蜂拥而进:
老爷回来了,这么多天,在外面辛苦啦!
让我们瞧瞧这身上有没有受伤?
尽说晦气话,我们家军长只能让敌人屁滚尿流,流血丧命。
是呀,何曾见我们军长伤过皮毛?
该罚,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现在记下。
军长:给我消停点,都出去!十九姨太留下。
女人们停止喧哗,不情愿的走了,十九姨太掩饰不住喜悦,等女人们走了,忙上前喊茶点烟。
军长:乖乖,想老公了吧?
十九姨太:人家想你,你有没有想人家啊?
军长:胡说,我不想你,单独留下你。
十九姨太:你不知道,人家为你的事可操碎了心。
军长:奥。我有什么事让我的小乖乖操心。
十九姨太:你忘了,你那个许小姐。
军长想了好一会:你说群芳楼的许莉娜,她不是怀了我的儿子等着生产?
十九姨太:你怎么肯定是儿子呢,再说,许莉娜现在是别人的老婆,她怎么会一心一意光想着你。
军长:你的意思是。
十九姨太:派人盯紧她,无论生男生女,抱回来,那可是军长的种,带在身边自己养。
军长:这话倒是有理,不过,你说你们这群人,真是的,没有一个争气,你,也一样。
十九姨太满脸委屈:我这不是正为你着想,孩子抱来,姓许的没什么可要挟你,群芳楼不属于她,你可以再娶女人为你生儿子,再说,您这见天在外打仗,不在人家身边,怎么怀你的种?
军长:你自己不下蛋,倒怨上我了,好,我现在守在你的身边,天天办你,要是------
十九姨太狐媚璨笑:再说孩子本来是你的,抱回来,她可以和小白脸好好过日子,你们没有瓜葛了。
军长:她是孩子的妈。
十九姨太:我可以当妈,我们抚养这孩子,送他去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以后,也不愁有依靠。
军长:你这小算盘打的精,这事以后再说,小乖乖,你让我一点也不感到累,你是我的减压器,我的心尖,过来,让我好好疼疼你。
军长和十九姨太迫不及待的在客厅颠鸾倒凤、云雨温存,脑海里却转着女人的一番话,只顾在战场冲锋陷阵打仗,娶这么多姨太太,把传宗接代的事情忘到脑后,够傻逼。
十九姨太在他身下娇憨痴醉,香汗淋漓,真他妈奇怪,许莉娜咋那么容易有孩子,或许,这就是命。
事后军长做了决定,按十九姨太的话去做,打仗打仗,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不过,该如何做,才能让这孩子归他,男孩女孩都归他,看来还是女人心思缜密。
军长本想和十九姨太连续蜜月小聚,十九姨太劝他:那么多姐姐妹妹,你好歹也露露脸,别让她们以为,我独霸了你,是不?再怎么说,您难的与我们姐妹相聚一次。
军长:哈哈哈,你不吃醋?
十九姨太:我若私心,会这样劝你?
军长:听小乖乖的,摆全家宴。
全家宴设在重庆市最大的饭店,两层楼全包。钗环叮当,绫罗绸缎,锦衣绣鞋,花团拥簇,军长姓游,像是游家戏班驾到,不少人来看热闹,场面比看大戏还火爆。
军长坐正位,十九姨太俨然与正房平坐在他左右,尽管大家不舒服,但无人象她大方得体,能说会道,酒量惊人,敬酒的姨太太一波一波,军长喝的酣畅开怀,十九姨太还能替他挡酒,夫唱妇随的典范也就如此。
酒喝到高潮时,十九姨太让军长起身,挨桌跑跑,增添军长的兴致,真是好主意,军长嘻哈去了。十九姨太酒喝的有点高,出去透风,清醒清醒,军长烂醉后往往借故休掉平时看不顺眼的女人,个别姨太太喝多了耍酒疯,会被休掉。许莉娜便是当初喝醉酒,手舞足蹈,要不是她有身孕,那里配得上小洋楼。
十九姨太的心思是有个孩子,牵住军长的.心,自己总是不生,也是无奈的事,许莉娜生下的孩子,可以过继到自己名下。女人生完孩子疲惫不堪,趁机把孩子抱走,这件事如果办好,定会得到军长宠爱,军长说希望给正房养,十九姨太当场答应。又说,正房太老了,孩子跟着她,她体力、脑子、还有素质都不够,自己正年轻,带大了,再给她,不是一样,军长听她的小嘴巴鹦鹉般嚼舌,刮她的鼻尖:小乖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么喜欢孩子,生一个。
人家也想生,只要你不能离开我,早晚咱能生下属于我的儿子。或许,把那孩子抱回来,能带子呢,以前我老家有两口子老是没有孩子,从亲戚家抱来个女儿,真的后来生个儿子。
你这个乖乖,是我的肚里的蛔虫。
十九姨太想的出了神,仿佛真的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