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月令


汪曾祺先生的这本《人生如逆旅》,我认为算是一本杂书,写的啥都有。有写家庭的、有写美食的、有写美景的,还有写人物的。天南地北、人物虫鸟。给我普及了不少我不知道的知识。

像他写的《葡萄月令》。写种葡萄,摘葡萄。风干葡萄干儿。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感觉很新奇。我日常只会吃葡萄。连见也没见过种葡萄。也没摘过葡萄。

《葡萄月令》是按葡萄的生长到收藏,详细地做了讲解。一月下大雪。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2月刮春风。春后要刮48天的“摆条风”。风摆动树的枝条,树醒了,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树枝软了,树绿了,雪化了,土地是黑的,把葡萄窖一锹一锹挖开,挖下的土堆在四面,葡萄藤露出来了,乌黑的稍头已经绽开了芽胞,吐出的指甲大的苍白的小叶——它已经等不及了。把葡萄藤拉出来,放在松松的泥土上。不大一会儿,小叶就变了颜色,叶边发红。又不大一会儿,绿了。

三月葡萄上架。先备料,把立柱,横梁,小棍,槐木的,柳木的,杨木的,桦木的,按照树棵大小分别堆放在旁边。大葡萄得用十来根立柱。然后打横梁,用粗铁丝紧后搭,小棍儿用细铁丝辅助,然后请葡萄上架。把在土里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来。把它放在葡萄架上。上了架就施肥,在葡萄根的后面挖一道半圆形的沟,把大粪倒在里面。

四月浇水,挖窖。挖出的土堆在四面。就成了一个池子,池里放满水,葡萄很会喝水。它里面是一根一根细小的导管儿。葡萄成熟了,就不能再浇水了,再浇果粒就会胀破。

五月浇水、喷药、打梢、掐须,还要要喷波尔多液。直到做果成熟,要喷很多次药。还要把葡萄抽出的一节给它绞了。同时还要掐须。因为葡萄的须,很耗费养分。它是用来攀援的,有葡萄架,用不着须就把它掐了。

六月浇水、喷药、打条、掐须。葡萄粒长了一点儿,一颗一颗像绿玻璃做的纽子,硬的。葡萄不招虫,葡萄会生病,所以要经常喷波尔多液。

7月葡萄膨大了,掐须、打条、喷药。大大地浇一次水,追一次肥,追硫铵肥。在原来使粪肥的沟里撒上硫铵肥,然后把沟填平,把硫铵肥封在里面。

八月葡萄着色。过不了几天,就下葡萄。一串一串剪下来,把病果。瘪果去掉,妥妥地放在果筐里,果筐满了,盖上盖儿,要一个棒小伙子跳上去蹦两下,用麻筋缝的宽盖儿盖上,新下的果子不怕压踏,很结实,压不坏,倒是怕装不紧,框里哐当的来回一晃悠,全烂。

九月的果园,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少妇,宁静幸福而慵懒。下了果子以后,还要给葡萄树喷一次波尔多液。十月就不管这些葡萄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十一月葡萄下架,把葡萄架拆下来检查一下,还能再用的搁在一边儿,不好用的烧火。除了老条,一概剪光葡萄又成了一个大秃子,剪下的葡萄条,埋放在屋里,准备明春插条。其余的连枝带叶都用竹扫帚扫成一堆装走啦!

十一月下旬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窑。把老条放倒,挖土把它埋起来,要埋的很厚实,外面要用铁锹拍平。热热闹闹的果园现在什么颜色都没有啦,只剩下发白的黄土。下雪了,我们踏着碎玻璃碴似的雪,扛着铁锹,检查葡萄窖。一到冬天要检查几次,不是怕别的,怕老鼠打了洞,葡萄窖里很暖和,老鼠爱往里面钻,怕露着葡萄受冻。

看完《葡萄月令》。我才知道要吃上葡萄,还真不容易。才明白了,我妈家的葡萄树为啥不结葡萄了。因为他们就不没管它们,也没打过稍掐过须。妄长一架葡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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