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是上雅坊里最善舞的女儿。

权贵皆爱来我们坊里赏舞聆乐,寻欢作乐。

平成十六年冬至。

外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在凛冽寒风里摇曳回旋。

妈妈带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穷书生——听说是因批判时政而被相爷家的仆奴打的。

那书生洗去了血污,倒也生的一副好皮相,那双眼生的尤其夺人,似有明月星辰充斥其间,偏又淡漠苍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起初不以为意,作为坊里的头牌,我见过的一等一的好皮囊,可不算少了。

直至那日。

春雨正在消融檐上冰雪,我脚步匆匆穿过回廊,却不留意撞入了那人怀里。

抬头的一瞬,我仿佛在他微眯的眼里见到了瀚海星辰,那双荒凉的眼,竟似有了温热一般,灼灼的看着我。

那日,我未抹胭脂,面庞,却红了。

自那日后,他天天来瞧我,偶尔送些我爱的小吃食,偶尔寻了些不知名的小玩意儿来逗我开心。我们太过亲昵。以至于坊里的人都颇有微词,连妈妈也来劝我,风尘中人,不该动了情思。

我们离了坊,寻了处郊外的木屋过起我们的日子来。

那些时日,是我最欢快的时日。

我拒了平阳王的邀约,断了颖川侯的联系。

我只同他一道抚琴吟诗,奏乐起舞。

我忘了我不过是个风尘女子,那些时日里,我只记得我是睿之的心上人,我只是个陷入爱河的寻常女子。

他爱唤我阮阮,会用竹木为我做簪。

他还会酿酒,还会写诗文,只是他的酒和他的诗文一般凛冽。

他酿的酒,我只喝过一回,此生却是再也不想也不敢碰了。

这般烈的酒,也只有睿之才能酿成。

常言道,命运半点不由人,许是那时,结局早已注定——落魄书生和伶伎是断断不可能的。

不过旬月,我们的欢愉便已到了头。

那是平成十七年大寒。

睿之满脸血污冲进我房中,外头的雪有妈妈捡回睿之那日的雪那般大。

睿之让我快逃,那是最后一次,他的眼中留有余温。

我眼睁睁的看着睿之被官兵抓捕,他将我藏在了衣柜里,我几欲冲出,他隔着门缝冲我摇头。

我别无他法,逃回了坊里。

妈妈收留了我,并告诫我不可再同睿之有往来,睿之前些日子的一番言论,触怒了太后相爷一脉外戚,相爷以妄议朝纲的罪名逮捕了睿之。

前些年时局动荡,加之新帝尚幼,太后一脉外戚趁机上位,外戚干政至今,权倾朝野。幼帝已成傀儡,以太后相爷为首的外戚大臣大型文字狱,时人不敢妄议政事。

可偏偏睿之是个例外。

他被妈妈捡回来时,已因批判时政被相爷私惩了一番,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可他总归是受不惯这浊世,凛冽刺骨的文章一针见血,触了外戚大臣们的逆鳞。

他的文人傲气,骚客风骨,断送了他的前程,也断送了他的性命。

我哀怨,他何时也能替我想想,倘只作对寻常鸳鸯,岂有这等祸事?

可他若真愿同我做对寻常夫妇,他便也不再是我爱着的睿之了。我爱着他的除却皮囊,也不过是那点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凛冽傲气罢了。

屋外的雪停了,白茫茫一片连窗户纸都比寻常亮了几分。

我拈起桌案上的螺子黛,轻蘸些许傲梅枝头采下的雪水,在眉上轻轻一扫,两弯远山眉如此妆成。

睿之说我画秋波眉最是明艳动人,他最不喜我画远山眉。

他曾说过,我画远山眉,整个人都被笼上了层清冷气,眉眼淡漠,不妩媚不娇艳,却像极了他。

“姑娘,轿辇已备下。”

外头的小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拢了拢鬓发,飞天髻上的珠钗锒铛一片。

外头已有暖阳,温柔的照亮着庭院,而那不曾被照亮的角落却是更为彻骨的冷。

我上了轿辇,向着平阳王府而去。

途经郊外,我掀起轿帘,抬眼望去,那是座木屋,是我和睿之曾逍遥快活过的地方。

我望着木屋,泪却早已落到了唇角。

睿之,此生再无相见之际。

几日后。

平阳王上书为睿之求情,睿之得以保全性命,太后下旨将他流放至关外,不得再次踏入京城一步。

正月十五上元节。

平阳王在府中设宴,达官贵人们都来捧场。

最后压轴助兴的节目是我最善的凌波舞。

我着了一身胭脂色的交窬裙,苏芳色的披帛搭在肩头,袅娜的走向池中的水台。

乐声清泠,玄烛的光倾泻在我身上,我摇曳着腰肢翩跹起舞。

一曲舞罢,我朝着关外的方向,投河自尽。

平成十八年的上元节。

上雅坊曾经的头牌阮软在平阳王府投河自尽。

筵席上的宾客皆惊慌失措,平阳王命人下水救阮软,可救上来了也是回天乏力,阮软早已算好时间服下毒药,舞罢便毒发身亡,去了。

阮软死的第二天,已是初春的京城下了场大雪,上雅坊的妈妈说这是她二十年来见过最大的雪。这场大雪将已融的河流再次冻结,屋檐上垂挂下长长的冰凌,京城俨然成了一座雪城。

温睿之在孤舟上替看守他的官兵温着一壶酒,那是他在京城酿的最后一壶酒。像是把雪融时的刺冷都酿入了酒中,随行的的官兵皆是喝不惯,抿了一口便扔在一旁。

温睿之拿起酒壶,坐在了外头的船板上。

初春的风还带着暮冬的寒意,飒飒的穿透着人的身骨。

上元节的玄烛亮的里边的月色都快满了出来,温睿之举起那壶酒一饮而尽。

风声静止,天光散去。

等不来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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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文题废

一年没来就当诈个尸

谢谢你们这么好看还来看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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