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个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出自己的童年。也许他说的对。
残缺的、遗憾的、远去的日子,总会在生命里留下密码,一旦对上现实的钥匙,就会猝不及防地打开记忆的门,那么温馨,又如此绝望。
后半夜,凉气下来,唯有裹紧被子才觉得温暖踏实之时,一种熟悉而又遥远的气息常会悄然而至。
让我想家。
想起小时候那个家,那个谁也回不去的家。
想起村野里的空旷寂静,时远时近的鸡鸣狗吠,凉丝丝的空气,野草上滚动的露珠,一有人逗就疯玩不到头的小狗,“哞哞哞”地叫着跑着把蹄子砸得“邦邦邦”响的小牛娃儿。
想起那饱满的豆荚,紧趴在芝麻杆上张着小嘴巴稍有晃动就呼啦啦地响的芝麻梭。新挖出的红薯、花生,裹挟着泥土的气息,也带着一股儿青气儿。大婶儿大伯们在田地里可着劲儿劳作,扯着不打紧的家常,开着不伤人的玩笑,累,却又自在。
这时候,引人注目的是树,就是那种最普通最低贱的杨树。树上已是稀稀拉拉,落叶遍地,风一吹,树上树下一起呼啦啦地响,寒意顿生。
小区里有一块大草坪,在深秋里呈现出青黄相接的颜色。早上,如果你穿过草坪,露水会打湿你的鞋子。
单位里有很多树,大树小树,橙黄金黄,深红浅红,墨绿青绿…..也有很多鸟在枝头欢笑、跳跃。
可是,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根草是有灵魂的。
我总觉得,在城市长大的孩子不能真正融入大自然,哪怕经常去山间旅游,哪怕他有一颗善感的心,也没有一株植物能真的打动他。
他们似乎只知道热和冷,感受不到季节交替时空气中微微的颤动,感受不到大自然对万物生灵的恩赐和包容。
真是遗憾啊!
写于2019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