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品》与《文心雕龙》,是齐、梁时代文艺批评界的重要著作。《文心雕龙》兼论诗文,《诗品》则是专论五言诗而不及文章。书中所提出的重要论点是针对当时的诗风而发,在一些文艺基本问题上有其精辟的看法。
《诗品序》的主要内容,有破有立。属于破的,就是对南朝诗风的批评,表现在以下两个问题:
1
反对声病,主张自然和谐的音律。
钟嵘时代,正当沈约提倡声律之说,“永明体”诗风泛滥。
永明体:南朝齐武帝永明年间形成的一种诗体,讲究声韵格律和对仗用典,代表诗人有沈约、谢朓、王融。沈约首创“四声八病”之说,对于增加诗歌的艺术形式美,具有积极作用。
钟嵘对此做出了有力的抨击。
他认为“古曰诗颂,皆被之金竹,故非调五音无以谐会。……今既不被管弦,亦何取于声律耶?”
意思是古时说的诗和颂,都配上音乐,所以一定要调宫、商、角、徵、羽的五音才能谐和动听。……现在的诗既不配合音乐,又何必采用声调呢?
但令清浊通流,口吻调利,斯为足矣。
只要所作的诗读起来韵律谐和、通顺流利,就不必为“四声八病”所拘束。
如果一味追求声律,反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如果只讲究声律的规则,那么作出来的诗也就失去了真正的韵味,成为文理不通的词语堆砌。
如南宋词人杨泽民的《一落索》:尽日登山绕树,禄非尺素。
《花犯》:看嫩脸与花争艳,休夸空觅水。
这些都因为守律,而成为不辞(没有文辞可言)
钟嵘所反对的是那种“伤其真美”的八病等的矫揉造作,而对诗歌的自然的音节美,并不排斥。
2
反对作诗用典,
他以为“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
诗是抒情言志的,只要能传情达意,也不一定要引用典故。
他感叹地说:“自然英旨,罕值其人”。
也就是说能够把诗歌写的自然无雕琢的人,是很少见的。
他讽刺那些掉书袋的人为“虽谢天才,且表学问”,虽然称不上是天才,但姑且可以表现自己的学问。
宋代诗人尤其喜欢引用典故,黄庭坚、苏轼等人的诗就被后人诟病为掉书袋。可见凡事要适可而止,当诗中处处是晦涩难懂的典故时,一般读者是很难继续欣赏下去的。
当然,写诗时援古证今,有时也需要,刘勰的《文心雕龙》就有《事类》一篇专门阐明此义。钟嵘对此也不是一概否定,他认为“若乃经国文符,应资博古;撰德驳奏,宜穷往烈。”(撰:写作,驳、奏:臣子给皇帝的奏疏,烈:功业,资:用)
有关国家大事的文书,应该用许多古事去写作,叙述德行和驳议奏疏等文章,应该尽量称引古人的功业。
无论是反对声病还是用典,总的主张是自然真美,这对廓清弥漫南朝诗坛的云雾,有积极作用。
参考文献: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