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熟睡的梦乡中,我被几声久闻而又熟悉的鸣叫声惊醒。
冬日寒冷寂静的夜空,不时有几声嘹亮的叫声划过,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我揉揉朦胧的睡眼,仔细聆听,哦——哦——。我惊讶的坐起来,大叫着,大雁,大雁,真是大雁的叫声。我的嚷叫声把媳妇也吵醒了,你发什么噫症啊,不睡了。我又兴奋地说:大雁 的叫声。听到了,媳妇说,好些年都没听到大雁叫了。
我睡意全消,仰望着天花板,好像又看到了一群群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唱着欢快的歌,在高空中一路向南飞去。我听着,看着,想着,仿佛又回到儿时的家乡。在旷野上,地毯般墨绿色的麦田里,望着一队又一队南飞的大雁,在那蔚蓝的高空,扑打着有力的翅膀,整齐划一的飞啊飞啊。有时能看到好几队人字形的队形同时从空中飞过,也有时还能看到人字形变成了一字形,有时一字形的长队又变换成人字形,还有时看到一两只单飞的。听老人们说,那是脱单了,就是说掉队了,可能是生病了或是太累了饿了,可能在也跟不上大部队了。这也正是生物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吧。
记得小时候,有一天下午,天色将晚,一群小伙伴拉着我,边跑边喊叫着,看大雁了,看大雁了。一路小跑地向村外的麦田地里跑去。初冬的北方大地,凉风都有些刺骨了,萧瑟的原野上一望无边,有几棵大树也是光秃秃的,只有枝条了。可大地并不缺少生机,浓绿的田野麦苗郁郁葱葱,初冬的几场小雪滋润了大地。远远地看到麦田中,一大群灰色的大鹅正在啃吃着麦苗,一只大鹅时不时伸长脖颈,警惕地环视四周,不一会又探下头去啃麦苗。还偶儿发出一两声尖厉的低鸣,好像提醒大伙,时刻保持高度警觉,鹅群里也不时传出应和之鸣。
我和一群小伙伴远远地站在麦田里,想靠近可又不大敢。听家里老人们说过,每一群大雁都有一两只头雁,可厉害了,飞起来能把一个大人扑倒的。小伙伴们叽叽喳喳,指指点点,都说这大雁好大啊,比俺家里养的大白鹅还大,脖子还长。看一会儿,有几个胆大的想凑近点看看。可刚想靠近雁群,哦——,一声长鸣,一只头雁飞扑而来,整个雁群同时伸直了头,同时嘶鸣,好像战士要冲锋呐喊一般。这几个小愣头赶紧四散奔逃,跑出远远的才敢停下来。然而,那只头雁并未追赶,很快回到雁群,只是警惕地凝视着我们这帮小人。看了一回,见我们站的远远的,没啥动静了,鸣和着又吃起了麦苗,只是张望的勤了些。
冬日白天短,落日黄昏很快到来,天也很冷了,我和小伙伴们都回家了。可看着这群一伸脖子比我们还高的大家伙们,今儿好像没有要飞走的意思了。听大人们说,大雁群落在哪里,那个地方就是个风水宝地,大雁群会在那里过夜,吃饱了才会飞上天空,继续向南飞往暖和的地方。从遥远大北方不远万里飞往遥远的温暖的南方去,等待大北方严冬过去,大雁又不远万里飞回北方去。从那时起,我对这种神奇的候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无不感叹大自然造物的伟大和奇妙。这大自然的精灵也带给人们很多美丽传说,也是坚韧顽强的化身。
以后的很多年,这种人与自然的和谐情景被渐渐打乱,到后来更是愈演愈烈之势了。猎食,偷捕,毒杀,环境的严重污染以及栖息地遭严种破坏,还有更甚者,为满足食野味的吃货们的贪欲,对其围追堵截,几乎残杀怠尽。好多年了,沃野千里的大平原,故乡的天空中再也看不见那神奇的精灵了,再也那看不见成群的人字形南飞大雁了,冬日里高空中和鸣的大自然和谐乐章从此消失了。每每回想起故乡的雁鸣声,就会平添很多的怆然和莫名的乡愁。
新时代,新气象,绿水青山天更蓝了,许多濒危的大自然精灵们又回归了自然。为中华欢呼,为中华贺彩,人与自然的和谐美丽乐章终于奏响。可我那一丝的乡愁却挥之不去,好像那被遗忘消失的空中乐章,冥冥之中仍存希冀。。。。。。
这几声大雁清厉的长鸣,顿使我感觉无比的心花怒放,心中久违的愁怅好像一扫而光,睡意全消,神清气爽。故乡啊,我又能聆听这空中精灵的和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