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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屋内的六具尸体,刘捕头不禁眉头深锁。
干了这十几年的捕快,这样的死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没看到身上的衣服,他根本就看不出这些东西曾经是人。它们全身干瘪,似乎只剩下了一层皮。
而且不仅是皮肉,就连骨头都变得异常柔软,以至于这些尸体全都摊在那块草席上,像一个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之前也碰上过不少被妖怪吸了魂的案子,可吸得如此干净彻底的,这么多年来还头一次见。
“头儿,这得怎么办啊?”身后一个新来的年轻捕快低声问道。
“怎么办?你能办啊?”刘捕头没好气地反问。
“这……小的无能。”年轻捕快自知不该多嘴,急忙低头认错。
“哼,知道就好。”刘捕头白了他一眼,回头看看那几堆皮肉说道:“去找个大点的口袋来,把这些东西装进去埋了,结案吧!”
“啊?这……这该怎么结啊?”
“就说杜迁贵好赌成性,欠下巨资无法偿还,狗急跳墙杀死了五个上门讨债之人,随后畏罪自杀了!”
“可是……史老爷那边怎么交代啊?”
“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史家要的是能讨债的活人,现在都成了尸体,他们还会要吗?”
“那这些人的家眷……?”
“告诉他们杜迁贵丧尽天良,将他们杀死之后纵火焚尸了不就完了?”
“头儿果然英明,小的佩服,小的佩服!”
“好了好了,赶快处理了,我们喝酒去!”
“好嘞!”
于是这场诡异的人命案子,就这样草草地结案了。
……
几天后的下午,货郎钱小四挑着担子来到苏州城外十几里的东安庄。
他有膀子力气,却不喜欢干那些粗重之活,而是选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的杂货。因为脚力好,所以他不光在城里做买卖,隔三差五也到周围的乡下去寻找生意。
东安庄是他的常去的地方,那里老爷的小妾爱美,经常会买些彩线绣成花朵鸳鸯缝在衣服上。今天他正好得进得一批针线,因此上午在城里卖过以后便马上来到这里。
但今天这里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田地里没有干活的人,路边也没有玩耍的孩子,村口也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上好的丝线~上等的布料~还有其他小玩意儿~快来看一看喽~”
他摇动手中的拨浪鼓,用缓慢而悠长的声音吆喝起来。
换做以往,此时早就有一群小孩围着他打转,留在家中的村妇们也会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但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村子里的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钱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继续向前走了十几步后,耳边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一开始他以为声音距离自己很远,但循声找到去他才发现,那户人家就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
那户院门大开着,房门也敞着,声音正是从其中传来。
钱四放下担子走进那间屋子。进门后他才明白,那声音很小并非因为遥远,而是因为无力。
那个婴儿已经奄奄一息,他嘴唇干裂,下身尿布已经湿透,臭气熏天,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照顾。
钱四慌忙拿起旁边的碗盛了些水给他喝下,接着转身出门寻找孩子的父母。
在路上飞奔的同时,他似乎隐约还听到了其他院中传来哭声,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逐渐扩大。
来到村中央的宗祠门前后,钱四不由得吃了一惊。
全村人都集中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他们全部齐刷刷地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宗祠的一面外墙。
墙上,似乎挂着一幅画。
明明聚集了这么多人,现场却异常的安静,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
不仅没有说话的声音,甚至可能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因为钱四目前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各位乡亲……这是在干嘛呐?”
如此安静的气氛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但没有人回应他,所有人都如同石像一般岿然不动。
没人搭理自己让钱四有些生气,他迈步走向人群的中央,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却在穿越人群时不小心踩到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一下子趴在坐在前面的一个人的身上。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的身体竟然直接塌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仿佛趴在了一张软垫之上。
钱四吃惊地爬起身来。此时他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排,回过头就能看见所有人的正脸。
回过头的钱四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几乎所有人的脸都如同融化了一样向下坠去,一些人人已经和自己趴着的那个人一样垮成了一堆皮肉,但他们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东西。
而自己刚刚之所以会摔倒也是因为踩到了他们。
惊恐的钱四想要起身逃跑,却突然被几个还没有融化的人抓住。
那些人的面部也已经开始松弛,下唇垂在下巴上无法闭合,露出一排排牙龈,下眼皮也一样垂下,露出通红的内眼睑,上眼皮则因为强行睁眼而缩进了眼内。
钱四想要挣脱,可那些人却力大无穷,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他就这样被拖到了人群中央,一个人按着他的头,将他推的脸推到那幅画前。
钱四惊恐地抬起头,那幅画正好进入他的眼中。
月光,竹林,小溪,琵琶,以及那个天仙般的女子。
钱四的眼睛逐渐变得浑浊,表情也变得呆滞,他不再挣扎,而是张大嘴巴盯着那幅画,就和其他村民一样。
直到太阳下山,再也没有任何人移动,也再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随着夜幕的降临,这些人也和这个村子一起,被无尽的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