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看了《油画学问:金冶艺术研究》一书,受到极大震撼 ,不禁不令人对这位杰出的艺术家肃然起敬。执著追求学问,傲骨一生做人,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金冶先生是我国当代杰出的美术史论家、艺术教育家和油画家。他对我国当代文化艺术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金先生的油画作品,在技法、色彩、构图、艺术观念等方面,都是独树一帜的。
金冶先生是一位在中国油画史上不多见的色彩研究和传播的重要“使者”。早在上世纪50年代,他就发表了《色彩的理论和实践》,《绘画色彩方法论》,《论马奈及印象主义艺术的性质》, 《论素描、绘画和人体美》, 《委拉士贵支的〈拉斯梅尼娜斯〉》, 《伦勃朗的现实主义艺术性质和油画技》等等 ,对绘画色彩的原理和使用技法作了深入论析。
以印象派和后印象派色彩为突破口,从色彩的材料学、技法研究、形色关系以及文化研究的多个层面上进行系统的介绍和整理,为中国油画的色彩问题以及以色彩为特征的现代艺术演进的课题,提供了重要的实践和理论的思考。
金先生一生坎坷,曾被无辜剥夺长达20多年的从事艺术的权力,在极为艰苦的环境条件和时代里,虽九死一生,始终矢志不渝。坚持自己的艺术事业,努力耕耘不辍,在译著、理论探讨、绘画创作诸方面,从未间断,表现了一个真正艺术家对艺术的热爱以及对祖国文化事业的忠诚和责任心。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啊。当他在坎坷不平的艺术生涯中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年以后,终于在79岁这一年有幸来到终生渴望的印象主义故乡巴黎。
这个立志79岁又从头开始学习画画的老艺术家。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理论上的引导和体会,更有精神上、力量上的触动与感染。
在博物馆面对大师们的真迹佳作,他如饥似渴地和时间赛跑。创作欲望喷薄而发,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画箱、画板寻找风景,数十小时的室外写生绘画。这样高强度的体力透支,对于一个八十多的老人来说,没有人可以做到。
他对色彩,对油画的认识和研究,是正确和细致入微,深入骨髓的,直到现在仍然具有极大指导意义。也许他的名字并没有广为人知,但他对我国美术界所作的贡献却是空前的。
金老指出,第一,油画要画出来,不是做出来的。第二,画画过程就是笔的作用,一定要有笔触。第三,中国画是墨,欧洲的画是色彩。油画必须要有色彩,是以色彩来画的,油画没有色彩就不是油画的传统。
搞油画的不知油画的色彩特性,不懂色彩理论,是瞎画。画油画不求色彩关系。只求素描关系,实际上是用油画颜料画素描,画出来的画,怎么不灰暗呢?而且居然画油画不搞写生,更不懂油画写生的方法。不尽快改变这一现状,谈何油画水平的提高,谈何油画事业蓬勃发展的问题呢?
画家的成熟往往要经历写实、写意、写心三个阶段,说到底画画就是画修养。艺术创作是发自内心的喷发,最终我们只能在自己绘画中与人谈心。
只有内心丰富,才能看得出物体的丰富色彩效果,也只有多尝试才能懂得如何去概括。色彩的运用,绝不是单纯的技法问题,色彩之间是有复杂的关系的,会表现色彩还要会知道该用那种色彩。
一幅画并不在于色彩多就丰富、就好,而在于互相关系上的恰如其分,如简练地用几块颜色就能表现完美了、解决问题了,又何必画很多颜色上去呢?难就难在色彩既要简练又能表现得丰富上。这就要准,准确把握,形块、对比等要高度概括才行。
人的意识很重要,是想临摹对象,还是画出自己的想法?是在画面上有所改进、有所想象地画,还是单纯地只把对象原原本本搬到画面上?有经验的只要一看哪个画家的调色板,不用看画,就知他画得怎么样了。
金先生认为:“假画”,就是像拍照片一样,拍到了画面上,虽然对象是真的,但画是假的;画画,要用自己的头脑理解它,把自己感觉的东西画出来,组成一张画;一定要有画家自己的意识,这样才不是照搬。
正因为艺术非常强调感情色彩,所以艺术家才会全神贯注去创作,才会有激情,才会不同于像上班完成任务一样。艺术正因为是超越现实的,才有表现的余地;正因为是个人的,才有风格。如果没有自己的面貌就绝对不行,它应该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金冶先生通过他的艺术实践认为,一切作品的个人风格,都是艺术家经过常期努力而自然形成,绝非仅凭主观愿望而硬造出来的。耐看的艺术精品必然是出之自然之作。出之自然是艺术家成果的标志。古往今来大师们的作品,无不是自然而又百看不厌的。
自己也欢喜画画多年,理论上感觉好像都知道似的,但面对景物写生时,内心却总是茫然一片,无从下手。究其原因,实践太少,脑子里始终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感念,没有正确的观察方法,没有创作激情,不会取舍,不会用笔,对颜料色彩更没有深入的学习和研究。
以至于画面不响亮,没有生命力,而成为“三无”产品,无内容,无思想,无风格。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如何去打动观者。
想要在画技上有所提高,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认真学习,用正确的方法,加上大量练习和写生。不断的去探索,去发现。用心画画,才能在艺术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时至今日,他在这个艺术圣地已经默默地画了十三年的画。九十二岁耄耋之年还坚持外出写生,这位白发婆娑埋头作画的东方老人街头写生的画面,已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在巴黎,被人们喻为中国的“莫奈”。
他以古稀之年罕见的激情,重新燃点起自然界的色彩之光,在那个色彩之乡里他几乎流连忘返了。他用最后的十三年时间,身体力行的践行一生的追求和目标,用画笔来印证他一生的色彩理论与研究。
他勇敢地把自己溶化在那里,把自己独特的沧桑和浑厚溶化在一起,塑造着一个宁静而又浓烈的色彩世界。
中国的“莫奈”,永远的金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