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葛巾》讲述了一段凄婉的人、妖情未了的爱情故事：洛阳人常大用酷爱牡丹，因听说“曹州牡丹甲齐鲁”，便去曹州即今天山东菏泽寻找珍贵品种。因他去的过早，牡丹尚未开花，他就从花树含苞一直等到满园绽放。一天，他在花园里遇到一位奇香无比的紫衣女子，心生爱慕，一来二往间他们双双坠入爱河，原来美女名唤葛巾。葛巾又将叔伯妹妹玉版介绍给常大用的弟弟，两对年轻人先后成婚，第二年各得一子。可大用怀疑妻子的身世，便再去菏泽打探，得知二女为花妖所变。葛巾怨恨丈夫对自己心怀猜忌，即拉着妹妹离开常家，临走前还将两个孩子扔到地上，他们瞬间化作两株牡丹，得名葛巾紫与玉版白。
故事的结局令人唏嘘，而我们游览“曹州牡丹园”时的情景与常大用初到菏泽时的状况也有些类似。在售票窗口，服务员提醒道：“现在花开得比较少！”似是说进去后别后悔哟！果然，园子里绿肥红瘦，满目翠色，我们虽略有失落，但游兴未减，国风园、国花馆、观花楼、九色牡丹园、黄杨古道、精品芍药园、听雨轩、牡丹仙子像、曹州牡丹甲天下碑、牡丹王等几十处景点一个不落地逛下来。
“看，那边有开的了！”岳母指着九色牡丹园兴奋地喊道，钟爱养花的她此刻如孩子般开心。在园子边沿的确盛开着一溜儿红花，碗口大的花朵迎着朝阳摇曳生姿，似是妩媚的花妖一般，可惜不见葛巾和玉版。而我很快便发现，大部分鲜花靠近甬道，细观之后还能看到它们身下的土块刚刚被翻新过，我便怀疑其是从大棚里移栽过来的，这一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现在大部分品种的花期还没到，盛花期要到4月中旬，这些都是为了营造气氛移来的。”一位保安大哥在我询问时回答道。
“不过也好，现在人少，能好好地拍照。”岳母边宽慰我，边转身又忙着拍园区精心布置的鲜花。尽管我们没有眼见如潮花海的盛况，可收获也颇丰，其一便是涨了不少见识，在“国花馆”中对菏泽牡丹以及曹州牡丹园有了全新的认知。菏泽种植牡丹的历史悠久，始于隋，兴于唐宋，盛于明清，已有1500余年历史，清代典籍记载：“至明曹南牡丹甲于海内。”而占地1600亩的“曹州牡丹园”更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国花观赏基地，拥有1200多个品种，其中不乏珍品，诸如绿幕隐玉、百园墨魁、锦绣珊瑚、火龙舞、翡翠球等等。
牡丹园里花虽不多，但游人已然不少，他们或满怀期待地漫游于花苞累累的园区之中，或饶有兴致地穿梭于海棠大道之上，或闲庭信步于亭台水榭之间，暖暖的阳光下弥漫着恬淡和闲适的气氛。天香阁前，一个玉手执伞，身着马面裙的姑娘正在直播，其用甜美的声音诠释着菏泽牡丹的前世今生。而不远处的花丛旁，一位大姐坐在马扎上专心致志地进行速描，寥寥数笔一枝国色天香的牡丹便跃然纸上。
繁花不遇的失落感顿时烟消云散，直播女和绘画姐似乎就是葛巾与玉版的化身，她们以美声和丹青将菏泽牡丹升华为瑰丽的传奇故事，比蒲松龄笔下的人物更真切，更唯美。常大用因执于深究爱人的身世而妻离子“花”，菏泽牡丹或许也没必要非得争“天下之甲”，做最好的自己，还怕清风不至、游人不识吗？我们的寻花之旅也即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花好不在于琳琅满目，好心情更不在于人潮涌动，小满即满，在我们的心目中曹州牡丹已然满屏怒放。
2025.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