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连日来工作上的疲倦已让我明显感觉身体不适,睡眠很浅,外边的动静很容易惊醒了我。
“骗子!”,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骗子!”。
没有应答。
女人哇地哭了。哭声连绵不绝,敲击我的耳膜,也刺痛了我的神经。
已是子夜时分,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透着小区微弱的灯光,我看到楼下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大概是哭累了,呜咽声越来越低,她蹲了身,双手捧脸。
男人上前几步,搂着女人的腰,试图把她抱起。女人身体一跃,只听“啪”的一声,巴掌重重落在男人脸上。
“打吧打吧”,男人失声道,“你解恨就只管打吧!”。
男人极力抱紧女人,女人却奋力挣脱,两个拳头轮番击打着男人的胸膛。过了好一阵子,两人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女人的呜咽声变得细微,但没有停止。
“骗子!”,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嫁你我真是瞎了眼!”。
女人仰望夜空,一声冷笑,“一切都是个笑话,笑话!”。
男人依旧没有应答。
“十年前,你没有房子,车子,我父母反对,我宁可做一个不孝的女儿,毅然决然和父母划清界限,选择跟你过,不为别的,只图你人好”。
“十年后,我们照旧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是多了两个孩子,我那么卖命的工作,每月的收入除去俩儿子的开销,除去水电煤气费用,连房租都支付不起…”。
男人“呀”的一声,抡起巴掌一遍一遍地狠狠抽自己,边抽边发出女人似的呜咽。
女人像没有看见,仿佛身边的这个男人跟自己了无关系,“我过去以为你也在难受,也活在自责和痛苦里,我以为你终究会醒过来,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一阵冷笑。
猛然间,一黑影冲向道路尽头的围墙,“哐”的一声,那身影顷刻倒下便一动不动了。
“救救我男人,救救我男人!”,女人惊慌道。
叫喊声划破夜空,撕心裂肺。三两户居民家的灯光渐次亮起,惊醒的人们伸头看向窗外。
救护车“嘟嘟”声响起,声音近了,很快又远去。
夜愈加清冷,外边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