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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看到中学好友在微信群里聊天,便瞅了一眼。
因为大家不止是同学,还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一向热络。
这个群里的同学,都在家乡工作,不仅微信里经常聊天,线下也时常聚会。单身的时候就爱聚,结婚生娃后,依旧如此。
本来,我挺喜欢听他们聊天的,不在家工作,想大家的时候,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大家的近况,对我来说,也算是个慰藉。
但这次他们的聊天,却让我感觉十分错杂。因为,大家又拿群里的顿同学开涮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一个惯常的@,但还是让我多少涌出点不适来。
这次的话题是“生不生二胎”的问题,说到后面,大家可能意识到尺度有点大,于是便嬉笑着@了群里的顿同学,并打趣道,哎呀那谁谁,不要带坏“狗子”。
这不是大家第一次@,因为在武汉的同学中,只有顿同学是单身,所以每次说笑,有家有口的同学总会将他当作话题,问他最近交了女朋友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云云。
当然,提及顿同学的时候,永远不会叫他真名,称呼他,永远是大家初中就叫顺口的绰号——“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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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绰号,惯性思维里,大家都觉得是亲切,这一点,我并不想否认。我也相信,他们这样叫顿同学,心底亦没有半点恶意。
都是认识二十几年的好友,如果怀疑其居心,那就侮辱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承认这一点归承认,但在我心底,却并不觉得这样叫妥当。
对于这个称呼,作为大家的开心果的顿同学,似乎从不在意。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介意过这个绰号。但如果是别人这样叫我,我铁定炸毛。再好的朋友,估计也得割袍断义。
因为,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反感这种非正向意义的绰号。
对于绰号,我之所以反感,不仅是以前它就让我不爽,还因为现在,我依旧深受其扰。
在北京,我有一帮玩杀人游戏认识的朋友。因为叫着顺口,我们平时都习惯性地以游戏中的代号相称。这本没什么问题,但后来大家因为我年龄稍大的原因,在我的代号后面多加一个“姐”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其实,这个称呼,于他们而言,算是一个昵称。但对我来讲,这跟绰号的意义没差多少。
对于叫姐这个行为,我曾经反抗过多次,但都无济于事。后来,我也就无奈默认了。
但从心底来讲,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这个称呼。我本来就很介意自己的年龄,但这个绰号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我大龄,我很老,我不再年轻。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苦恼,为什么我的好朋友,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被叫作姐,还要这样称呼我?
最近,我渐渐想明白了。
“只有我会被叫姐”,和另外一个“只有我常被涮”的行为一样,可能,有着相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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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这种不平等交往状态的最主要的原因,或许不在于朋友,而在于我们自己。
俗话说,你在结交朋友的时候什么姿态,相应地,朋友对你就会是什么姿态。
你如果对朋友一味跪舔,那就别怪朋友随性所欲,不那么“在乎”你的感受了。
拿我自己来说,认识这群玩游戏的朋友之初,我的心态就不对。所以,随后,在他们面前的姿态也错了。
打一开始,我知道这群朋友个个都是名校的研究生,不仅专业强大,工资彪悍,又都比我小,长得还比我好看后,我就自觉矮了人一截。随后,无时不在的自卑,便将我的姿态变得一低再低,接下来,对大家的跪舔也就成了悲剧的必然。
为了表示对大家的重视,我经常推掉其他朋友的约会,永远把他们的聚会放在第一位;为了不让大家觉得我小心眼,即使被叫作姐,我也乐呵呵地接受;为了配合大家的幽默,大家拿我开涮我不仅不介意,甚至有朋友说以后再也不拿我开玩笑了,我居然还舔着脸去主动求涮……
我的这种强融的行为,和当初顿同学加入我们所谓的“优等生”好友圈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种跪舔的交友方式,真的让我们彼此开心吗?说实话,并没有。
事实是,在和这群朋友的相处中,因为我自己先放低了姿态,导致大家对我开起玩笑来无所顾忌。
而偏偏我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并不能时时维持好脾气,于是,性格中那些敏感、多疑和玻璃心的一面,也反噬了我的朋友。
后来,我渐渐明白,在不对等的关系中,那些压抑的小情绪,小愤怒,总有一日会爆发。而一旦爆发,对朋友间的感情伤害极大。
而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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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的关系,一定是让彼此都舒服的关系。而要让彼此舒服,则需双方都有平等的姿态。而想要平等,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你自己不能轻视自己。
无论爱情,还是友谊。
很庆幸,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并不算太晚。
而这次,面对老同学们的@和调笑,原本一向逗比的顿同学,忽然一反常态,没有搭理大家。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忽略了。
我希望,是后者。
因为,这代表了一种沉默的反击。又或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
这样,挺好。
其实,我们无论是恋爱,还是交友,都自我一点,比较好。
如果不喜欢朋友给自己取绰号,那就大声说出“我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大家拿自己开涮,那就严正声明,自己讨厌那些玩笑。
简·爱曾对罗切斯特先生说: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习俗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
这也是此刻和以后,我想对我的朋友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