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于中原大地上(一)

    2013年6月,我有幸一个人打起背包花了10天时间游走在河南山西上。一路记行,写下了下面的文字,发上来与大家共享。

                                                6月7日    苏州到安阳    火车上

    一个人出游,许多人会觉得疯狂,尤其是像我这样一个外貌瘦弱内心保守行事小心见识浅陋的人。于是同事同学亲戚朋友对此没有一句祝福,只是叮嘱,关键四个字:安全小心。我则严正允诺:坚决不和陌生人说话。

    安全小心,我自然会考虑这一点,而且是首要考虑。人是多么奇怪的东西,一面周密计划着叛逃,一面却对陌生充满恐惧。恐惧如占上风那便是永远呆在自己生厌的环境里使劲抱怨,直到老得抱怨不动的那天。而我终于不想在抱怨中终老了。

    走出家门,劈风斜雨,我衣裤尽湿。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心情。我非常轻松,非常开心,似乎下定决心这么一走,就可以忘记工作的沉闷与压抑,可以忘记生活的单调与平庸。就那样与熟悉再见,挥挥手,走向陌生,走向远方。

    也许别人会对这样的独行有各样的猜测。但人活于世,受人左右的事已经太多,何必在这样一件与任何人毫无关系的事上再次受到左右?活在人的茶余饭后是现实生活的常态,我只需随他,活自己的,走出去,走在陌生人的生活中。当他们的喜怒哀乐成为你的背景,甚至是风景,你就能在这种超然物外的状态中得到心灵的修复。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在硬卧,上铺。

    起先一格6位只我一人,后来渐渐就满了。先来的一个是对面下铺,三十左右,胖子,一上来就把过道挤住了。他行事颇为认真。认真研究行李架的摆放,认真地一件一件移开,塞进自己的旅行包,后又认真给自己腾出一只马夹袋的位置,只是那马夹袋口没扎。我想提醒他别倒出来砸到别人,但看他认真的样子,想他定然认真想过此事,就收住了口。后来的几位是一起到的,看起来也不认识。我下面的是个小姑娘,也许是年轻女人,因在下面,没看到脸。再下面的就更不知了。对面上铺的是个年轻男子,好像很帅很高的样子,上来就吃晚饭,吃完就蒙头大睡,似乎火车就是休息的最佳场所。对面中铺是个已经“聪明绝顶”的老头,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装束,但时尚地插着耳机,应该不是为了听力,而是在欣赏歌曲,因为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一直在跟唱。整理东西时唱,坐窗户边唱,躺下还是唱,当然后来就唱成了呼噜。

    车厢里小孩很多,奔来跑去,嬉嬉闹闹的,还有没几月的婴儿加进来些啼声,母亲哄孩子的声音,也就很热闹。余下醒着也没小孩的基本上都在玩手机或ipad。这就是这个车厢世界的现状。

    而我独有着我的上铺,居高临下地超然物外地看那些人,听那些事。睡了,醒了,看了本电影,写了点文字,记下些随意的即时的东西,自由地。

6月8日      安阳     安阳之晨

    从昨日上车到现在早晨6时,基本全在铺上躺着。这算是平时生活中所不可能发生的情景 ,除非是因为生病。于是,躺着,要出病了,腰都疼了。

    此时坐在窗口,中原大地雨雾茫茫。没有山,只见水,以及水雾中的大地。有时是黄土被深深挖开,翻转朝天,裸露着任随雨水冲刷,似乎是要大兴土木。有时是崭新的十字架在屋顶直指上天,似乎是新建的教堂。只是不明白,在旷野中孤零零地建座教堂干什么呢?莫不是也要派个年轻的牧师带着俩妹妹居住,等待心碎的简爱从旷野失魂落魄而来?

    火车又一次从一个小站蠕动了,下一站便是目的地安阳。窗外薄雾迷离。隐约可见的金色的麦地在树与树之间显得低调又奢华。这是大地的本色,是大地给人的绵延不绝的喜悦与安慰。(近了,才看清,麦子已被齐茬茬收割,金色的只是麦茬。后来到了安阳,那里才是还没收割的真正的麦浪。)

    安阳终于到了,一座小城,看起来波澜不惊,与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雨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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