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它有绚丽多姿,袅娜动人的华美诗篇,它有深邃隽永,神秘和谐的理性光辉,它有庄严圣洁,五蕴皆空的宗教礼仪,它有寻幽入微,达于至善的圣贤箴言。它是自然世界的奇迹,是榛莽荒野中奇立的一方巨岩,风沙磨研着原始的顽硬,散入繁华中跌宕一生去做那俗世烟尘:它是自由意志的源生,伸出稚嫩柔弱的小手想去抓住缘起缘生的天道,装备了理性的坚盔,欲望和热情的双股剑,在幸福和痛苦的阴晴变幻中寻寻停停:它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迷人,童真的生命让我乐于响彻心扉的敲门声,青春的生命让我钟情远望延伸远方的征途,虽然暮年的钟声尚未敲响,但我透过圣贤的幽瞳,反向凝望着那些已经毁灭的过往,留下的眼泪不是痛苦,而是真切回忆给我的宝珠。月意慵懒,荧光微凉,忧伤的肖氏夜曲在夜色中缓缓流动,伴随着虫鸣窸窣,竹叶儿飒啦,流进了我的心底漩涡。恍惚那时,有一道光芒倏忽亮起,我合上了双眸忏悔着诞生至死亡的孤独和凄凉。我忏悔由于在过往被感情风暴侵袭的时刻,没有抬头望见涉足极巅原本属于我的光辉的太阳;我忏悔在过往狂饮恩怨烦恼的毒水,没有微笑面对那些燃烧生命给我取暖的苍老的面庞:我忏悔在过往残酷戕害万种至善的康健躯壳,没有勇敢的奔跑去夺取崛立众生,弹点化圣的无畏力量。我忏悔着我所难消除的种种念,我忏悔着我所犯下的种种错。现在我让自己真正成为自己,愿我的黑暗在死亡的路上终能明彻,化为存在即永恒的生的解答。现在,完整生命的五分之一让我弹响这首独一无二的人生双重奏。
一重奏——我欲取琴弹鸣于善水,君饮淡醴笑谈玄牝门
呜呼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吾于韶华恬静时相逢类友,幸甚至哉,歌以咏致。昔者初相逢相知,得于数理钻深研问,为分一二,心暗较量,恂恂终日不得归望。虽鄙观系于学,但情谊也淡晕而出,墨之成画,需分流异述,吾与君亦是这般。吾沉溺文言定式,故学九次任觉浅,伏案书山,艰涩攀岩,仿若沿成者迹,步步拾级,不敢稍存懈意。一时荣光微亮,俯身睥睨,只觉蝼蚁存万千,不进不退,有黯然神伤。夫者,人立于天地间,当系万物之悲喜,为天下人安身立命,为古圣贤继往开来。人当有学,晓通万物之理,愤前于愚昧无知混混然,所以后发于斧千言枯,破万卷书;人当有德,体恤众生之忧,悲前于失真乏善侘侘然,所以后启于养心明德,育神虚谷。君则不然,既不拘于世道常规,又不凝滞于外物,凡所读物,不求甚解,但求悠悠可足道。有日,仰天于正午,白云矜矜,漂流无垠天穹。闭目怡神,恍若庄周梦蝶,不知其幻,浩浩乎如遗世独立。身在此,而神魄徜徉四方上下,游梭古往今来。无动行者,却上至青天,下入黄泉,技穷八荒,放纵自如。君将种种告知我,顿觉惊奇,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久之,余也向学于圣贤老聃。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入道门便知深,只觉相媲唯名唯实之争。精读慢研,思觉想来,烦丝千千化青丝。终晓安之若命德之至,功成身退遂天之道。至此,学而深以思,不为俗世浮名苛待,但求心正于并一万海,昏昏默默。白衣苍狗,白驹越七载光阴,吾与君仍求道路上,求济世之医术良方,求安生之无上大道。悠哉,余取琴弹鸣言说吾每往事,君且笑且饮,按之玄牝。
二重奏——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曾经,有人指引我,去那神秘的远方
我匆忙卷起了纸笔,便扬帆起航
在那些漫长幽暗的日子里
我学会了生活和死亡
他说坚强可以磨平生活的触礁
她说温柔可以消融死亡的魔障
可是每当彼岸的曙光将要宣告成功
心底的怯弱却又涨上了狂潮,吞没我自信的光芒
当风儿,雨儿又重新回归平静的怀抱
我的心儿只能来回在家的港湾彷徨
现在,我指引着自己,去往那神秘的与远方
捡起残旧的尸骸,趁着苍凉的月色奔狂
忧伤的灵魂在呻吟着死亡,虚弱的魔鬼在咒念着绝望
于是,我用岁月的刀刃割下血肉,喂之以飨
然后,继续奔狂,奔狂
余晖下当初有你踽踽的身影闪闪发光,
冷风中曾经有你驳驳的白发悠悠飘扬,
在暮色消散的那一刻
你终于离去
去往寂凉荒芜的墓床
现在,我用你给的力量在悲歌一曲,
为你垂泪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