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作者佛慈，根据《婆薮槃豆法师传》改编，系传记文学，非严谨严肃的学术类文章。

第六回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位白衣少女久久地跪在一座新添的坟头前，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脸庞。

一想到哥哥生前对自己的种种好，明妃的双肩再次抽动了起来。“哥哥……哥哥你回来啊！妹妹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呜呜呜……”

毗搜纽天王走上前，拍了拍明妃的肩膀，在坟前上了一炷香。“大舅子，安息吧……”

说完又转身来到旁边的一座旧坟前，准备给素未谋面的岳父岳母也上一炷香。小心翼翼地清理掉荒草后，露出了坟前的墓碑，墓碑上的名字，却是让毗搜纽天王内心一阵抽痛，重重地叹了口气。“岳父，岳母，唉……”

重新回到明妃身边，毗搜纽天王内心挣扎不已，想要把真相说出来，又怕明妃接受不了；要是不说的话，虽是好心瞒着她，总感觉两人之间会有间隙，如果以后她从其他地方知道了，肯定会恨自己的。大丈夫自当问心无愧，索性此刻大家都说开来，有什么恩怨情仇当下就了结掉。至于未来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妃，其实……其实我是逍遥天宫的人……”

明妃浑身一颤，却是没有开口，等待着下文。

“我是帝释天的弟弟，你的父母……是我哥哥杀的……”

“轰——”一声惊雷突然在耳边炸响，瓢泼大雨瞬间从天而降。明妃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竟然帮着杀父仇人的弟弟杀死了自己的哥哥，而这个人却又是自己深爱着的夫君。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啊——”明妃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站起身来发足狂奔。

毗搜纽天王正待追上去，却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犹如狮子吼。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甚可怖畏——怖畏——畏——”

这声音起初是从前方而来，到得后来却是四面八方重重回响，滚滚如雷。明妃一震之下，不由放慢了脚步。

“世人薄俗，共诤不急之事。或时心诤，有所恚怒，今世恨意，微相憎嫉，后世转剧，至成大怨。痛不可言，甚可哀愍！”

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从雨雾中走来，挡在了明妃身前的路上。最后那一声悲叹中，饱含了无尽的悲怆与哀愍，明妃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生死常道，转相嗣立。或父哭子，或子哭父。兄弟夫妇，更相哭泣。颠倒上下，无常根本。皆当过去，不可常保。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毗搜纽天王正在参悟其中的道理，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二十年前那位高人吗？赶紧走上前，恭敬地说道：“老先生，请您指点迷津。”

“归去来，魔乡不可停！旷劫来流转，六道尽皆经。到处无余乐，唯闻愁叹声。毕此生平后，入彼涅槃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完之后就要扬长而去。

“老先生请留步！我已决定退出逍遥天宫，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从此之后一心向佛，早日脱离六道苦海。不知老先生是否愿意成为我大丈夫国国师，教化一方百姓？”毗搜纽天王一脸的坚毅与期盼，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什么江湖恩怨，什么儿女情仇，最终带来的，不过是无尽的痛苦与轮回。

“我也决定退出修罗神殿，跟随老先生学习佛法，还望老先生不要推辞。”明妃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一个月来的大起大落，让她看清了世事的虚妄和无常：亲兄妹无故翻脸，眨眼间阴阳两隔；新夫妇坦言过往，一回首物是人非……

“善哉！善哉！老夫这就随尔等而去！”

这位教化一方的高人国师，相传就是天亲菩萨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