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这句话是高一的时候,刘文婷参加学校演讲的结语,我和三五在下面傻傻的鼓掌,然后再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这句话是我和三五抢着看《十七岁不哭》之类的校园小说的时候记忆颇深的一句话,随后我便疯狂的迷上了李煜凄婉艳丽的词。
物事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易安居士的《声声慢》,沈老师也颇为推崇,上课的时候让我们还齐声朗读过。那时候青春嘹亮的嗓音似乎穿破了时空,至今氤氲不散。
只是,心境怎会一样?
当年的青春无敌,也敌不过现在的天人两隔,那时的年少轻狂,终于会碰触现实冰冷的壁垒,头破血流,也不知道回头是岸。
网上我做的纪念馆终于也冷清了下来,我并不抱怨,人不可能总生活在过去,总应该在或轻或重的伤痛过后逃离现场,再继续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现在也能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满意足于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快乐,时常没心没肺地放声大笑,我告诉自己现在很快乐。只是当我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会觉察出身体撕裂的痛楚,我才会明白,那个人,终于已经不在身旁。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一边炫耀他的女朋友(大部分是他暗恋的)之多,一边再懊恼脸上的青春痘又长了一个;再也不会有人忍受我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再找机会认真地跟我说要我改;再没有人在任何时候都吐我的槽可是毕业的时候郑重地跟我说我很优秀其实他一直都很羡慕我。
今天收到一封信,大一的小孩写的,很是有小女生的情怀。可是她的称呼让我疼痛了很久,她叫我“333”,说我是零三级新闻三班,接力赛的时候跑第三棒,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便想到了三五。几乎占据了我整个高中生活的那个人:因为“数理化,红灯高挂”,一起从理科实验班分到文科班;一起在学校的孔庙里打羽毛球,热了就甚至在孔夫子前面光着膀子;考完试后一起踩着多人自行车,在滨河大道上穿过凉爽的河风……那么多鲜活的记忆,那样一个鲜亮的人,竟然就只剩下了一抔黄土。是讽刺么
寒假回家的时候由同学带着,去拜访了一下他的坟地。走了大概四十分钟的山路,我边走边摇头,三五是不会喜欢这里的,三五那么爱热闹,三五在这太寂寞了……从大路上斜斜插进去,拨开几株松柏的枝叶,就那么突兀地见到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同学就放起了爆竹,浏阳产的鞭炮向来都很好,五千响的,震耳欲聋。
于烟雾缭绕中,我赶紧拭干了泪水,上前鞠了个躬,心中却总是有种荒唐的感觉,三五不在这,他要的是真正的热闹,那些表面的喧嚣或骨子里的死寂,都是他不能容忍的。小熊在留言上说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看网上纪念馆,我觉得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来看刘振吧,因为之于我,无论多少年以后多少里以外,我都会随时随地地想起他,这已经是一种渗入骨髓的习惯了。
现在在北京,在我的电脑桌前,我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那个简单的坟墓,简单的墓碑:“刘振之墓:生于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卒于二oo五年十二月”。之于他走之前所受的折磨,我总是刻意忽略,因为我觉得,那样一个清爽干净的人,和痛苦,病痛总是不相干的,还好即使病重的时候,他在我面前也总是一副淡然地模样。这样,我也就能稍稍平和地祭奠了。
三五,在另一个世界,不知道你会怎么样,我倒是收敛了不少呢,脾气也不敢乱发,话也不敢乱说,因为我知道,在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笑着跟我说你真是个孩子。就当作是我长大了罢!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