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爷本名原来叫邹光细,参加工作后改名叫邹金华,年龄刚好比我大10岁,是我老家同一屋场同生产队的人,因与我爷爷是同一班辈,所以按班辈必须叫他爷。
细爷1米8多的个子,在我们屋场算是个子最高的人。今年清明节,我回家扫墓时顺便去看了细爷。看到快70岁年纪的细爷,精神状态相当好,身体健康,说话声音还是那样宏亮有力,干起农活来还是一把好手,我从内心为他祝福。
说细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事得回到50年前春天。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7点多钟,还不到9岁在村小学读三年级的我,同往常一样高高兴兴背着书包去上学。
由于先天下雨,我的鞋子上弄了一些泥巴,走出家门不远,我就在路过的一个大鱼塘的码头上去擦洗鞋子,由于码头的石板长期浸泡在水里,上面长了一层滑溜溜的青苔,洗鞋时我一不小心,脚还未站稳就滑进水里。
就在此时,刚给另外一个鱼塘放完鱼草经过此地的细爷发现了,他马上跑过来,放下草篓,也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纵身跃入水中,把正在往水里下沉的我救起上岸,并把我送回家。那个鱼塘很大,水也很深,气温也不高,我身上穿的衣服也多,还背着书包,又不会游泳,若不是细爷刚好路过救起我,也许生命就在那时终止了。
细爷救我那年还不满20岁,那时他每天早上扯鱼草,白天在生产队出集体工。他很小时就学会游泳,而且水性很好在老家附近出了名。每到冬天,生产队要干鱼塘,需要人潜水去开塘阀放水,都会是他下水,那种场景我见过好多次,我从小就很佩服他水性那么好,而我却是一只旱鸭子。
其实,细爷还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救命恩人。我家屋场前面有两口鱼塘,因那时池塘边都没有护栏等保护设施,塘边的路又窄,小孩子多且没有安全意识,经常在池塘边玩耍,一不小心就掉到池塘里,细爷每次看到或听到叫喊声,总是第一个跳进池塘去救人。
在我的记忆里,在细爷参加工作前,他至少在池塘里救过我们生产队的四五个小孩。他参加工作后,一次在家休探亲假期间,还从我家门口的池塘救过一女孩,当时他的脚被池塘里的破瓷碗片划破了,上岸时流血不止。可惜那时我还不会写新闻报道,不然一定要定稿表扬宣传一下细爷舍己救人的先进事迹。
可能正是因为细爷多次救人,大家对他的印象好,只有高小文化的他,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就被公社和大队推荐招工进入株洲市一家省属企业工作。由于文化水平低,被安排担任炊事员,从事食堂后勤服务工作,他也毫无怨言,愉快接受工作安排。
在当时能参加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到城市里上班,大家都很羡慕。因为在那个年代,能跳出农门已经很不错了。在我考取学校参加工作之前,我们一个50多人的生产队,只有我哥和他两人参加工作,他是唯一进入外地城市工作的人。就是我们那个大队,能招工进城市工作的人也屈指可数。
细爷参加工作后,尽管做的是炊事工作,但他工作认真负责,在单位表现很好,多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他家里还多次收到单位寄来的评先受表彰的喜报。
改革开放初期,他们单位业务好、效益高的时候,细爷还把大儿子介绍到他单位做临时工,那几年父子俩拿工资,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明显改善。
但好景不长,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企业改革的强劲东风吹拂祖国各地,细爷所在的单位虽然是省属国有企业,改革照样进行。
特别是由于民营企业的发展,市场竞争激烈,细爷所在的单位业务受到很大的冲击,效益不断滑坡,大量工人陆续下岗。先是做临时工的儿子被裁员,不久,一向勤奋工作,做后勤工作工资旱涝保收的细爷,也未能逃脱下岗这一厄运,在他40岁那年就下岗了。
由于他的老婆是农民,户口在农村老家,也常住在农村,细爷下岗后就扛起行李回到老家。一边领着微薄的下岗生活费,一边在老家经营生产队分给他老婆和两个小孩的责任田,又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
回到老家的细爷,面对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有了,经济上的压力也很大,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刚开始也是牢骚满腹,对改革政策不能理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习惯了新的生活,虽然工资少了一些,但通过种田,同时养鸡、养猪、养鱼等副业,也能增加不少收入,还能减轻他老婆和家人的农活负担,夫妻也不应再过牛郎织女分居两地的生活了。
在老家生活习惯以后,他除了种好自家的责任田,还开始接手本生产队外出务工人员的责任田,最多时据说种了20多亩,一天到晚都在田间地头忙,一切农活全是自己干,从不请人帮忙。特别是农忙季节,一身被太阳晒得像非洲人一样。
除了种田,他还在村里接各种杂活,只要他能做的,有工钱的他做,没有工钱的帮忙活他照样做;本屋场的事他做,其他屋场或村组的事他也做,总是有求必应,从不推辞回避。
前些年我父母先后去世,由于我们兄弟姊妹都不住在老家,办理丧事需要请人帮忙,细爷两次都是未请先到,而且每次帮忙以后,我们要支付工钱,他就是不收,还说这是举手之劳应该的,我们兄弟姊妹倍受感动。
早几年,细爷到了退休年龄,原单位为他办理了退休手续,每月能从社保局领到数千元稳定的退休金,两个儿子也已成家立业,他本可真正退下来休息,颐养天年。
但他照常种田,做各种农活,家人都劝他休息,要他别再忙了,他却说在农村又待了20多年了,已经成为地道的农民,习惯了农民和农村的生活,一天不做事,心里倒是闲得发慌。细爷就是这样一个总是闲不住的人。
细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一个大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衷心祝愿细爷一生健康、平安、幸福、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