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的小惠,一袭紫色棉麻长袍,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肩头,坐在凉亭里泡茶,自信优雅,淡定从容。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女一样,美的让人忍不住驻足长留。
在离市区十多公里的郊外有小惠的一个农庄。小惠独自一人打理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风景,浑然天成。看得出主人的品味和雅致。
农庄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世界都是小惠亲自弄的。她说这是她梦想的天堂。
小惠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去锄草,翻地,浇水,施肥,种花,种菜。八点驱车去市场采购食材,十点开始打扫。十一点开始准备午餐。一直要忙到下午三点。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五点又开始准备晚餐。一直要忙到晚上九点。九点以后就是小惠的休息时间了。
小惠的厨艺很好,会做很多特色的美食,来这里的客人必须提前预定。因为人员太少,忙不过来。可是这并不影响人们来这里的热情。
大家都劝小惠多请一些人,这样才能把农庄做大。可是小惠说这些都是她喜欢做的,她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农庄够维持收支平衡,能养活她自己就好了。她是在享受自己这样的努力。
三年前的小惠和现在的小惠是判若两人的。
三年前小惠还是身边朋友羡慕的有钱人家的太太。不用工作,做了十几年的全职太太。老公生意做的很大,孩子很懂事,衣食无忧。
孩子上学后,小惠就和姐妹逛逛街,做做美容,喝喝茶,看看书,打打球。每天接送孩子,陪孩子学习,陪着上特长班。带着孩子满世界旅游。
这样的生活在很多人眼里是让人羡慕嫉妒的。有房有车有家有孩子,不用为钱发愁。在很长的时间里,小惠自己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似乎已经是很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小惠心里就有一个深深的黑洞。那个无法痊愈的伤口也开始开始隐隐作痛。
在小惠结婚的第三年,老公把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秘书变成了情人。这在小惠心里扎了一个大大的洞,血一直在滴。而且最让小惠痛恨的是这个情人安心做幕后的那个人,不仅是生活上照顾,更是他事业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当蒙在窗户上的那层玻璃纸被撕开后,没有大风大浪袭来,因为小惠的害怕和隐忍。也没有老公痛哭流涕的悔过,只是冷静的一个保证: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他是不可能离婚的。言下之意,只能牺牲小惠了。一辈子保证小惠衣食无忧,保全这个家,让孩子不受伤害。
不想让父母担心,不想让孩子受伤,小惠选择了装作若无其事。一个人偷偷的舔舐伤口。
小惠始终没有勇气离婚。因为孩子,舍不得让孩子跟着遭罪。也因为害怕离婚,要去面对一切不敢面对的残酷。
离婚就像是把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活生生的拿刀切走。那样血淋淋的残忍让小惠害怕,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抖。
所以小惠选择了逃避。装作一切都没发生。除了没有爱情,没有体贴和宠爱。该有的都有了,也算不错的生活了。小惠一直安慰自己,爱情算啥子,反正再恩爱的夫妻最后也过得像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爱人最终沦为亲人。
为了孩子,让自己假装过的很好。孩子最可怜,夫妻双方各自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孩子却没有了唯一的家。想到这儿,小惠退缩了。孩子是小惠的命根子。这个孩子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小惠为了孩子吃了很多的苦。孩子一天天长大,和母亲亲密无间。看着孩子活泼健康的一天天的长大。小惠心里多少有了慰藉。
过去年代里的三妻四妾,很多女人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别人可以过,小惠也可以的。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惠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懦弱,这样的可恨。活该自己孤孤单单过一生。虽然锦衣玉食,可是小惠却不快乐。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总是挥之不去。
日子像流水一样悄悄地过去,转眼小惠快四十岁了。即使经常去美容院,吃保养品,可是还是有了衰老的皱纹和日益加剧的力不从心。
孩子大了,上高中了,寄校,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家里常常就剩下小惠一个人,安静的让人心慌。
闲来无事,打开电视那么多精彩的节目丝毫吸引不了小惠的注意。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神游。脑子里放映着自己的前半辈子四十年的时光电影。自己是典型的围着孩子,围着老公,围着灶台的三围女人啊。
难道这样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这辈子就这样将就着过吗?
想想也只是想想而已。太长时间的脱离社会让小惠心虚无助,裹足不前,不敢轻易地去改变。
直到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离世,才让小惠明白人生苦短,应该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不负余生。
想了很久,小惠决定了。在老公和大家诧异不解的眼光下,小惠离婚了,没有为财产和儿子争的你死我活,简单利落的带着自己的随身衣物,离开了那个舒适却禁锢心灵的家。
小惠想为了自己活一回。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建造美丽的花园。很多年前小惠就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农庄,种上漂亮的花,种上各种绿色蔬菜瓜果。农庄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原来简单的生活劳作真的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小惠脸上有了十几年难得的平静和笑容。这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做最好的自己,人生最好的样子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