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清晨,一个很寂寥的清晨,家里很冷清,冷清的只我一个人在。点一支香,叩罢并不虔诚的头,读罢一品地藏经,让空寂的时光更显空寂。有车声稀疏入耳,老法师断续沙哑的讲经声在播经机里毫无倦怠,那声音仿佛习惯了的空气,只是偶尔的想起,才感觉到它的存在。
镜子里吃惊地发现白发增多了,只是这几天,我找不到它发白的缘由 。是岁月催人老吗,在这催人老去的光阴里,怎么心中生不起如救头燃,如鱼少水的的紧迫。电脑里在播放成都那首歌,舒缓中有一种执着,有一种感动。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什么也记不得,倒是想在街头走一走,一直走到一个未知尽头。
天色微白,几颗星星缀在天外。几个早起的黄马甲清理着街路,高大的杨树光秃地裸露着,残留着的几片黄叶怯怯地俯视着大地,一动也不敢动,似乎只是一声叹息,也会让它跌落。雪来了又走,屋顶的霜散着冬寒。下意识地拉紧拉链,在路边的矮墙上压伸双腿。墙内那条藏獒已不知去向,以往它总是叫个不停,如今只剩一截空空的锁链。
在少人的街头奔跑,努力让双腿跑出青春的节奏。感受着那种轻松自由,地球在脚下转动。哪里是尽头,总有那么一天,在某一个切点,会以直线的方式离开这个星球,那个时候是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存在呢。会有一道光像流星一般划过某个记忆的时空,然后像梦一般,被遗忘。那个时候,会是一场梦醒来吗?醒来的时候真有一朵莲花吗?
这熟悉的路,花红柳绿,白雪皑皑,抑或此时光秃裸露,任它怎样变幻,总是它的模样。而那奔跑的人,总是越跑越慢,然后跑出你的视线。其实即使他不跑,也会离开。因为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光阴,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放弃你,你没有权利取舍。佛说看破放下,放下执着有清净,放下分别有平等,放下起心动念就见性成佛了。佛是觉悟的人,觉悟了就是梦醒了吧!
兵营里起床的号子刚刚吹过,一列列士兵整齐地出着早操。一张张稚气英武的脸庞,来了又去。每年都有人离开,有人来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都有新兵崭新的遇见,每年都上演老兵挥泪的别离。来从哪来,去向何方!像极了人生。与那棵树作了一番碰撞,我便折回了,人生的轨迹更多的时候就是磨道上的轨迹,画圈的时候是迷了,离开磨道就是一种觉悟吧。
开门的一霎那,被一种温暖包围,有经声有香气有安静。窗边那几盆花静静地成长,其间竟有一朵花开放,小而无声的黄色在一蓬绿中探出头。轻轻撒心水给它们,很愧疚有几天没浇水了。这个时候,我惊动一个生灵,我不知道它睡在其间。它一定是睡了很久了,因为此时已经是初冬的季节。
一只苍蝇飞了出来,不是一般的苍蝇,竟然小指甲那么大。它惊愣愣地醒来,一头撞向玻璃,快速扇动着翅膀。在玻璃上划来划去,寻找着出口。它还记得窗外,只是窗外此时已经是冬季,它知道吗?我迟疑着,它拼命的挣扎,在这静静的时空里那声音很刺耳,嗡嗡的有些刺耳。是什么让它那么拼命,窗外有它什么记忆?想起了一场相约吗?
我迟疑着打开了窗,一缕寒气直接就闯了进来。而它却毫不犹豫地飞了出去,向着天空。我看见一个小黑点急速消失在我目光所及的视线里。一时很悲伤,它能飞多远,当它清醒的时候它已经飞进了冬天。也许它等的就是这一天吧,在一个寒冷的冬季,一只苍蝇投火般以直线的方式绝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