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零年八月初十,我出生了,没有出现任何风云变色、龙虎祥瑞之气,屋外不打雷不下雨,老式的瓦房屋檐下燕子照样飞,隔壁那只年迈老黄狗依旧吠。除了老刘家喜提儿子外,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我却用我接下来的三十年时间去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生而普通。
但我成长的城却不普通,因为它和农业有关,民以食为天,吃饭的事从来都是大事。这是一座古城,古老到比那个号称十三朝古都的西安还老,可以追溯到五千多年前。听父辈们说过,邰,是有功而赏的封地,崇尚自然,勤劳善良的杨凌人一直引以为傲。区域内先民在此生息繁衍,尧舜时代,邰氏一族有女姜原,作了轩辕黄帝曾孙帝喾的正妃,生子名弃,“教民稼穑”有功,被擢拔为主管农业的官员——后稷,封邰国,赐姓姬,也就是从那时起,邰城永远和农业绑在了一起。而在秦襄公时期,邰被周划给了秦,一个邰城千百来的最终归属——陕西。因为临近兵家必争之地陈仓,也就是现在的宝鸡,这里有太多故事,有关军事,有关政治,有关情与仇,有关生与死。
东汉开国功臣扶风茂陵人马援二定交趾,抚平羌乱。开创大唐盛世的李世民诞生在这里的恩义寺。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在武功任督军主薄,为推翻武则天献言献策,写下千古第一檄文《讨武曌檄》(唐时杨凌隶属武功)……,因为隋文帝杨坚的泰陵建于此地,所以也就有了杨陵之名的由来,之后改名为杨凌。西安有高陵,河南有鄢陵县,安徽有铜陵,还有好多陵的都没见改,为什么杨陵要改名呢?后来杨陵被批准成国家级农业示范区,改名为杨凌 。取壮志凌云之意,寓意杨凌明天会更好。凡此种种,我的家乡杨凌有着青史留名的过去,但热闹是他们的,我更关心我成长路上的人和事。
江和创,我儿时的玩伴,还有那个我本亲似友的弟弟胜军,以及飞、浩、辉等北崖村一众小伙伴,在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岁月里,物资匮乏和玩具的缺少,使得我们更把彼此当作成长路上的寄托,可以没有变形金刚,可以没有工藤新一,但是不能没有小伙伴。
记忆深处,村子西北面的土崖上,我们三五成群玩起捉迷藏,那时候的时间那么慢,慢到你即使藏在树下小伙伴他也找不见,月黑风高,你只能一动不动地听他在耳边呼喊,叫你外号,哄你游戏已结束回家吃饭,用一切“阴谋诡计”骗你出来,或许我们更多的是在打发时间,但那时游戏带给我们最真实直接的快乐,倘若而立之年的一群男人再玩一次捉迷藏,能找得到彼此,却再也找不到童年。如果时间倒退二十一年,在我现在还能记起的那天,我一定不会和伙伴们因为一张纸叠的飞机斗嘴,那时我们看重的彼此争夺的一切,到后来都会被一个叫作“钱”的东西代替,衡量彼此的标准也远比现在简单,那时拼命获得的一切也抵不过现在三室两厅带来的安全感。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