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情结

上大学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确切地说,是第一次亲眼见火车,现在想想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了,真的很久远,家乡刚刚建成火车站,连候车大厅也还没有呢,印象中感觉铁轨上的火车特别高大,比想象得还要壮观,简直是个庞然大物,对当时没见过任何世面的我来说,有点望而生畏。

九月的新疆已经是深秋了,清晨,爸爸送我去车站,我坐在火车上,他在站台上孤独地一个人站着,皱纹纵横的脸上挂着泪珠,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流泪,冷风吹到他的脸上,本来黝黑的脸变得更加凄凉。

秋风中的爸爸显得那么单薄、瘦小,仿佛不是我心目中可以依靠的爸爸了,是啊,爸爸也老了,头发有点花白,眼袋很重,满脸皱纹,背也稍微有点弯,爸爸辛苦操劳这一大家子几十年,真的是老了,该休息一下了。

爸爸为我能考上大学高兴,同时也为没离开过家乡半步的我担心,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这么深沉,他并没有说什么舍不得我走的话,只是那老泪纵横的脸一直刻在我有脑海中,即使是现在他已经去了多年以后,这一幕依然那么清晰,永远定格在那里。

刚上大学的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向往着外面精彩的世界,离开家乡和家人的短暂难过后,就被丰富新鲜的大学生活所吸引,不再留恋以前的一切,此后,便与火车结下了不解之缘。

大学每年的假期回家乡,虽然辗转七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家,还是硬座,有时甚至没有座位得站着,但心中有一种力量支撑着,腿都肿了也是高高兴兴回家。

再以后,自己的家在北京,婆婆家在福建,爸妈家在新疆,还是三地跑,只是待遇提高了,再也没坐硬座了,都是躺着卧铺舒服多了。

这些年的确给铁道部做了不少贡献,女儿也喜欢坐火车,喜欢坐火车卧铺,伴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进入梦乡,晃晃悠悠地躺着回老家,感觉超好。

女儿小的时候,平时我们不让她吃方便面,但是在火车上吃方便面好像是理所当然,不需要理由,所以她也喜欢在火车上吃方便面,觉得特别香,然后还能在卧铺上或躺或坐,在车厢里走走玩玩,对小孩来说也不失为乐趣,丝毫没有舟车劳顿的辛苦感觉,一听说要回老家总是兴高采烈地,倒不是因为回老家可以见着爷爷奶奶或姥姥姥爷了,而是享受躺在火车上睡觉,可以放心吃方便面呢!

这些年,不知道坐了多少次火车,也有了深深的火车情结,这慢悠悠的绿皮火车承载着我们当初的梦想和希望,承载着对家乡的思念,更承载着追梦人对远方的期盼。

躺在卧铺上,看会儿书,听会儿音乐,再与邻铺的人打会儿牌,聊聊天儿,时间过得很快,睡上一觉就到目的地了,真好!

身在火车上,心已随前行的火车奔向家乡,只因家乡有另一份牵挂在等候,家乡有至爱的亲人在守望。


如今的高铁是方便快捷,四通八达,但也失去了许多乐趣,如果时间不着急,我宁愿买普通卧铺票慢慢回家,一路上还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到某个车站了下来走走,看看站台上有什么当地小吃卖的,听听当地的方言,也挺有意思。

夜晚有时候在睡梦中醒来,一个人坐在车窗旁的座位上,透过窗玻璃看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想着是什么人还在忙碌得没睡?也许在值班,也许在守夜?思绪也飞到了远方或很久以前,卧铺车厢里的人都在睡着,有人还打着呼噜,这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也去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

一切都是快节奏的今天,飞机、高铁是首选,但有时的确需要慢下来静静品味光阴,让自己喘口气,让时光慢一点,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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