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手就不想有交集
屋内光线越来越暗，泛着一阵阵凉意。
我懒的起身开灯，蜷成一团，在沙发里越陷越深。雨芹刚才的话一直回响在耳畔：
“后来简单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学校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取消了简单和他那位朋友在校期间获得奖学金的资格。在我们学校，这样的惩罚已经算很轻了。打那儿以后，我跟简单就在一起了。我想他那天应该是看见校长桌上的信封了，也都猜到了吧。”
“他一直也没有问我什么，我也从来没提过。他对我很好，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他是把我当妹妹看。不过我不在乎。我只要能一直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攥着手机睡着了，我无意中看到手机屏幕停留在你发的微信朋友圈，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但我就觉得你对他有特别的意义。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我回想起之前在酒吧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愣神，就是一副为情所困的表情。”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可当有一个你真的存在的时候，我开始犹豫了。我从没问过简单。我其实很害怕，害怕面对我并不了解事实。我怕我跟他谈起你，会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在感情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吧。 好不容易有个不在意我外表的人，又是真心对我好，哪怕一切只是个肥皂泡，我也舍不得点破它。”
正想着，手机音乐响了，我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双脚刚刚落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窝沙发上太久了，两只脚麻了。
扶着窗框，眼睁睁地看着电话在桌上振动着，挪着碎步，谭维维的《往日时光》一遍遍重复着段落。不记得是听谁说过，“要是你想毁了一首你最喜欢的歌，那就把它设成手机铃声吧”。日复一日，不分场合地响在耳畔，审美疲劳，视听疲劳，大抵如此了。
音乐终于停了，我的脚也恢复知觉了，一瘸一拐地冲到桌前抓起手机，是老妈。我回拨过去：
“妈，你刚才打电话来着？我在忙着，没听见。”
“这都几点了，吃饭了没有啊，回家来吃吧，今儿我包了饺子，你进家门我就下锅。”
“不去啦，我这儿还一堆事儿呢，你跟我爸吃吧，回头给我用饭盒装一盒，我明天去取吧。”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你出门时告诉我，进家门就吃，吃完你就回去继续忙你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啊。我今儿早上才从菜市场买的豆角，特别新鲜的‘白不老’，挨个挑的，放了虾皮和木耳。还有泡好的腊八蒜，回头我给你装一罐子走。上回你姨出差回来带来的那只板鸭我也给腌好了，正好配饺子吃。还有......”
“好好好，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过去。出门时给你发信息。”我赶紧打断老妈，不然她能一直念叨下去，直到我被招安为止。有时我特佩服老妈这种“穿山甲”劲头——任你是木头，是石头，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这一天，听了那么多故事，加之屋里弥漫着酒精的气味，感觉脑袋有点儿膨胀。我打开窗户，把凉气放进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牛仔长衫，站在窗口，不禁打了个寒战。
望着对面居民楼里一盏盏灯光，我确实觉得胃里空空的。才想起来，除了早上的两片面包，我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雨芹在的时候我也没觉得饿，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被老妈这么一提示，我开始对晚饭期待了起来。
三下两下收拾好桌上的杂物，我拿了件外套，锁好门，往公交车站走去。
走在路上，眼前还浮现着雨芹的脸。那处粉红的胎记已经一点不显得突兀了。所谓相由心生，两个人交流过后，彼此有了了解，对方的相貌也会随之改变。
“路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应不应该来找你。如果我不来见你，你也不会介入我的生活。我会努力把我和简单的日子过好。可能我给不了他心里向往的幸福，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他拥有安心的日子。”
“我来之前犹豫了好久。到最后我还是决定要来跟你聊聊，我想让你知道我跟简单是怎么在一起的，我知道简单心里还有你，我其实一点儿不生气，原本我也是配不上他的，我也比不上你。但命运安排了我跟他相遇，我就不想轻易放手。可你，终究是他一个心结。”
雨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痛苦地看着我。不知是在寻求一个答案，还是在面对内心的自己。也可能两者都有吧。
可我又能帮到她什么呢，早在简单出国之前，我就已经放手了。两个人注定要走不一样的路，又何必做无谓的等待。当初，简单跟我提起他要出国学习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办好了一切手续，就缺一张飞机票了。我很惊讶，也很无语。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公司小，可发挥的空间很有限，毕业几年了，本专业的东西很少能用上。但我真的没想到他没有跟我提过一句，就自己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办好了出国的手续。
当他嗫嚅着跟我说出他的决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大概，一直以来，我也只是他的牵绊吧。
一路胡思乱想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站了。从车上跳下来，我甩了甩头，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日子，既然各自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就不要再有交集了。我已经35岁了，不想再折腾了，也折腾不起。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简单的微信，屏蔽了我自己的朋友圈。
有时候，消失就是最好的回应吧。一如当初的简单。不想继续，就没必要澄清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步子轻松了很多，肚子里咕噜咕噜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干掉老妈的饺子了，索性小跑了起来。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