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的爬上了枣树梢,皎白的月光把婆娑的树枝映射在院子里。在奶奶的使唤下,我兴高采烈的,将屋子里的小饭桌使劲地搬到了月光下。奶奶把苹果、梨子、石榴、西瓜、月饼一股脑的用盆子端出来,摆上了小饭桌。之后跪下来开始虔诚的烧香。靠在窗台下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的爷爷,等奶奶跟我烧了香叩了头之后,方才起身,极不情愿的过来磕了一个头。爷爷并不信仰啥,但是每次的逢年过节,他总是不喜欢叩头烧香,他不迷信这一套——这是我童年时对中秋节最深的印象。
儿时的中秋节,永远是一个美好的回忆。那时候,是农业合作社和计划经济时代,乡亲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但是,正是因为清苦才使大家把节日过得有滋有味。我们家乡习惯上称中秋节为“八月十五”。这个时候,也是农村人收秋种麦的繁忙季节。但是,不管怎样忙碌,在这天之前家里的大婶或是大嫂们,都会挤时间淘一点麦子,磨上一些常年不吃的白面。然后蒸上一篦子白面馒头。奶奶在蒸白膜的时候,我便趴在案板边上问长问短着。中秋节的蒸馍有两种形状。一种是枣糕。枣糕就是把几个小面团揉压成扁形,然后一层面一层枣,一般都是三到四层。捏馍的时候馍很看小,但是它是发面馍,蒸出来会膨胀几倍。我开始不懂这个道理,奶奶就给我讲着酵母的原理,说有酵母的馍馍是虚面,没有酵母的馍馍就是死面。麦子是细粮,细粮可以用酵母。玉米和高粱是粗粮,酵母对粗粮不起作用,所以它们蒸出来的馍馍就是死面馍, 死面馍不好消化。听了这番到了之后,我才明白了许多上了年纪的乡亲们得胃病的原因,原来是死面馍馍吃的多了。再一种就是蒸月饼馍。那时候,不少人家户都有一个枣木或是核桃木刻的月饼模子。没有改革开放之前,是没有私人副食品加工坊的。加之国家物质贫乏和乡亲们手中缺钱,中秋节月饼很少。于是,大家就自制月饼了。做的时候首先在案板上把大面团,揪成一个个的像小拳头般大的小面团。然后把小面团揉光之后,给里面包上黑糖,再然后封口轻轻的完完,放到月饼版里面按一下倒出来,月饼馍就算做成了。其实,月饼馍就是现在的糖馍馍罢了,只是那时候这样稀奇的叫。我家当时有一个月饼板,供着巷道里几家乡亲们使用。这个枣木做的月饼板被磨的油光铮亮,可惜后来被我老婆扔到了,她说这个早都没用了,要它干啥,还占地方呢!
奶奶离开我已经30年了,爷爷也走了25年了。但是儿时的中秋节我依然记忆犹新。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来奶奶做月饼馍的情景,还有爷爷勉强的叩头的样子。土地下放后,农村人的生活很快发生了变化。平时的日子就跟那时候的逢年过节一样。也正是由于这样,人们对过节日失去了渴望和兴趣。现在的中秋节与春节,成为了人们精神和心理上的一种负担。拼命的跑来跑去送礼物,累得精疲力竭;拼命的购物做美餐,然后吃得肚子不舒服。但是,尽管如此,传统的节日还是不能被改了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