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百零三次点开手机里的好友列表。那些曾经缀满星光的头像,不知何时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只留下毛茸茸的灰白茬口。指尖悬在"特别关心"的分组上方,那里躺着最后三个名字——昨天还像三颗并排的糖果。
咖啡馆的落地窗突然蒙上细雨。我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想起去年初雪那天,小满把热可可泼在我新买的羊绒围巾上。她涨红着脸要赔我十条,我们裹着同一条毯子笑出眼泪,窗外纷扬的雪片正簌簌扑向霓虹灯牌。
手机震动起来,是户外俱乐部发来的徒步提醒。我这才注意到咖啡杯沿有道细小的裂痕,像极了去年冬天在冰面摔出的纹路。那时阿森和晓棠一左一右架着我,我们的影子在结霜的河面歪歪扭扭叠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窗外的雨停了,有麻雀蹦跳着啄食玻璃上的水珠倒影。我忽然发现特别关心分组里只剩下自己,那些彩色头像原来都是玻璃反光里的虚像。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把手机屏幕照得发白,蒲公英种子般的账号ID正乘着数据流飘向天际线。
我关掉永远99+的消息提醒。落地窗角落有株真正的蒲公英,绒毛上还坠着雨珠,像戴满钻石王冠的女王。它脚下开裂的水泥缝里,已经钻出三片锯齿状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