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赫尔辛基已是两天后。昼短夜长的日子里,人在化外,有许多时间可以仔细消磨,一旦重返都市,难免有种“山上一日,人间十年”的感觉。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世事巨变,只是回到之前入住的酒店,前台送来香港的来信,是明星写来的。自然是有事,还是喜事。阿雪顺利诞下女儿,兆天如获至宝,给她起名“利子欣”。随信还有一张小家伙的照片,粉粉团团煞是可爱。白宴当然高兴,甚至有点如释重负。兆天的人生,已经开始扮演新的角色,而生命的轮回,往往价值就在于此。
她拿着照片端详那孩子眉眼,忽然有点怅惘,一晃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林非凑过来,看她出神的样子,贴着耳边问:“怎么发呆了?小宝宝多可爱!”
“我都当嫲嫲了,你不恭喜我么?”她笑了笑。
“哪有这样年轻漂亮的嫲嫲?以后你们子欣见了你,一定不信。”也不知他是不是明白她此时的复杂心情,但甜言蜜语总还是要适时奉上,以博她一笑。
她便也笑了。
林非去整理行李箱,白宴继续读信。前面无非讲他们近况,又加各人问候。日子围绕新生命展开,当然满是琐碎的欣喜。翻到第二页,却又变了明星的谆谆叮咛。
“阿宴,我想你现在还是和林先生在一起吧。林先生我也见过,人不错的,你应该很开心,这样我也放心些。不过,我们都到了这个岁数,很多事应该看开些,对人对事都不要太执著。现在有人陪你,这当然很好,你也该享受人生。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开心了,那也没事,回家来,我们一样在等你。”
这便是家人了。什么时候都为你敞开门,点亮灯,等你归来。她想想与明星这么多年,许多纠缠,却又因为无法割裂的纽带而越走越近,直至现在,成为这样很难解释的关系。如今,她在这世上再无血亲,孑然一身,可毕竟仍是有人惦记自己的。白宴红了眼圈,于是起身去洗手间洗脸,出来的时候林非见了,又多问了句:“好好的怎么哭了?信上说什么了?”
“哪有,”她摇摇头,对着镜子补妆,“明星怕你欺负我呢。”
“那我欺负你了?”
没等她回答,他搂住她腰,“快帮我写信给明小姐澄清,说说我每天都是怎么在欺负你的?”
“林非你正经一点好不好。”白宴掰开他手,狠狠打了一下,才又旋出唇膏,“仔细我画坏了。多大的人了,不嫌害臊。”
“多大的人都是你的阿非呀。再说,我以前很老成的,还不是因为……”说着自己老成,手却不老实起来。
她奋力挣开,低头扣好扣子,“是是是,林先生老成得很,第一次见我就跟踪我。”话虽这么说,嘴角不觉翘起来,也是傻的,以为自己要自杀……
转身拿起外套,走到门边,“没工夫跟你瞎腻歪。我肚子饿要去吃饭了,你不来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