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旁边新开了一家早餐店，有女儿喜欢的豆皮和豆腐脑卖。
前几天一直下雨的原因，菜场外的马路一片泥泞，行人踮着脚，像跳芭蕾舞。
匆忙而过的人群里。一位身体严重残疾变形的男人，趴在窄小的木板滑轮车上，艰难地移动着。他光着上身，灰色的脸上溅了不少黑泥，面无表情。他用肮脏的手，抓着一个塑料盆，里面装了几枚硬币和纸币。
这是十二月的一个周末，天阴冷冷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衣。那个男人的惨状，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同情，行人熙熙攘攘，见惯不怪。
看到女儿眼里恐惧的目光，我连忙把她牵开，告诉她：“这些人，都是小时候被拐卖的儿童，被人虐待，打成了残疾，然后成为骗子的赚钱工具，真是可怜又可嫌。”
“离开家，没有爸爸妈妈，那他有多伤心啊。”吃着豆皮，女儿还想着刚才的情景。
“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办？”女儿才五岁，我正好趁此机会给她上堂“社会危险课”。
“要怪只能怪当初轻信坏人的甜言蜜语，只怪自己没听父母的告诫，受人哄诱，上当受骗。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坏人的脸上都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没有撕下虚伪的面罩前，看着都像好人。”
看着女儿似懂非懂的表情，我感到她可能动了恻隐之心，就说：“你不是要买《幼儿画报》杂志吗？我给你十元钱。”
说完，我把一张十元纸币放在了餐桌上。马路对面就是一家书店，我经常带女儿到那里买书，和老板面熟。今天出门前，就和儿女说好了早上的计划：吃豆皮、买书。
女儿喝着豆腐脑，没吱声。
早点快吃完了，儿女拿起纸币，小声说：“爸爸，我可以把它送给那位乞丐吧？”
“那你不买书了吗？”
“哎呀，我现在都长大了，不想看《幼儿画报》了。”看到我没有表示反对，女儿故作轻松地笑着，“走吧，我们去把钱送给那位残疾人。要是今天他没有讨到钱，会被老板打骂的。”
看到女儿把钱放在了盆里，那位男人嘴里嘟噜着，说了句什么，我们听不清。
多年以后，女儿已经上初中了，我向她讲述这段往事，她恍惚记得，语气有点不满：“那些人被折磨成那样，成为生财工具，就没人管吗？背后掌控他们的坏人，应该很容易抓到的。警察只要躲在暗处，守株待兔，跟踪追查，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也许没那么简单吧，谁知道呢？”女儿继续说，笑了笑，打开了作业本。
那位残疾的男人，无论出身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境地，现状都值得同情，他需要帮助，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
几毛钱几元钱的施舍，某种意义上讲，也许确实是助纣为虐，但抓捕和惩治坏人，我们一般人也做不到。
我们能做的，不是冷漠，不是逃离，也不是当观众。
“人之初，性本善”，任何时候，我们一定要守住那份淳朴的善念。
我们可以选择的是：做个好人、善良的人、有情有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