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凡——如果遇见了,我就停下来
(四)
像很多个跌跌撞撞的青春和青涩懵懂的故事那样,我们的初中岁月里,同样充斥着骚动和纯粹,充斥着无数个初长成的少男少女摇曳的心事。在一片紧张得快要生根发芽的气氛里,我们推杯换盏,相亲相爱。
我们上的是县城里一所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室和宿舍都是整齐划一的小平房,课间播放的广播体操总是断断续续,分外刺耳,教导主任每天站在国旗下面扯着嗓子催我们快点站好。一板一眼的各科老师上课总是拿着教鞭转来转去,写密密麻麻的认不出来的黑板字。
我不再和叶子凡同班,可他经常借故到我们班来晃悠,因为江可珊。在那个大多数女生都梳着马尾辫,穿着宽大的校服两两同行的校园里,江可珊招摇过市地承载着每个女生的嫉妒。她化淡妆,把一头卷发自然地披散着,只在每周一的早上穿校服,从不拉上衣的拉链,露出的“波涛汹涌”的胸部曾经看得多少男生忘乎所以。她好像就是我们的一面镜子,愈发用她的美丽鲜艳映照出我们的苍白无力,用她的神秘衬托我们的简单直白。
不知道有多少个男生给她写过情书,也不知道她过什么样光鲜亮丽的生活。大家都说她跳街舞性感艳丽无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看过。我一直置身事外,直到有一天叶子凡故作神秘地对我说:“我写了封情书,你帮我交给那谁。”“谁呀?”“江可珊,我看上她好久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已经比我高了,脸上还有前几天打架挂的彩,当时我就站在教室门口的人群里,心惊胆战地看着人高马大的男生拿起板凳地砸在叶子凡的脑门上。初中一年多,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叶子凡没少这样被人揍,也没少这样揍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滋生的荷尔蒙在作祟,学校里有一群他这样的人成天惹是生非,把学校搞得鸡犬不宁。
我如他所愿把那封信压在江可珊桌子上的书下面,我等着看她看那封信的表情。上课铃响了,江可珊坐在座位上翻书,翻出那封信的时候愣了一秒钟,随手揉成一团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我还记得那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亲爱的江可珊 收,就不能看一眼吗?后来我一直耿耿于怀,在北京的时候,我问她当时为什么看都不看就把信扔了。她说:“因为那种信太多了呀!”她还是那样高傲地潇洒着,一点没变。
叶子凡开始锲而不舍,晚上下自习拿一支花在路上等她,还非要让我陪同,等到人都走光了还等不到人,叶子凡急了,把花一扔拽着我去宿舍找她,结果那天江可珊没回宿舍,我们两个被舍管臭骂一顿赶了出来。在学校门口拉着一帮男生冲着江可珊吹口哨,人家斜了他一眼说“幼稚”。后来叶子凡干脆常驻我们教室,到座位上找她,问:“晚上放学有时间没?”“没有。”试图聊天增进感情,最后教室里响起江可珊的大嗓门“你他妈给老娘滚!”
一整个初中,叶子凡都没有追到江可珊。我们守着各自的心事过得分外漫长,在青春一开始的岁月里,倔强地以为一生都是自己掌控,那么肆无忌惮地奔跑和歌唱,以为只要足够竭斯底里就可以过好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