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喧嚣。喜娘拿着礼服过来,彤儿与蓉儿接过礼服默默的为我更换礼服。
只消一会儿,礼服更换完毕。彤儿扶我站起来,蓉儿看着我道:“少夫人好美,好美……”
此刻的我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女,身着黑红相间的玄色礼服,眉眼之间风光无限,漫步轻摇之下仪态万千,似是一只火凤凰等待涅槃重生,刹那的重生必定永世难忘。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男子来到甄瑾身前,四目相对,静伫很久。身着吉服的小厮推开院门,陈筠牵着红绸,另一端连着甄瑾。院落之中,一片枫红,衬托着甄瑾的冰肌玉容,倾国倾城。
陈筠怔怔地出神
甄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眼眸深沉锐利”这是我能想到的词。
肤色麦黑,前庭饱满,鼻挺高耸,眉眼浓黑,唇形薄而不厚。看着他,细心的发现,他身着的礼服发纹与我相同,可见他用心了。
走出院子,鼓瑟笙箫响起,节奏时而缓,时而激。
转眼间,甄瑾与陈筠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正厅里,满厅的客人都被她的身姿吸引过去,无不感慨:真美,犹如仙子一般,人间少有。
厅里陈確爽朗的笑到,来,我儿,我儿妇。
陈筠和甄瑾缓步走来,拜过天地,拜过父母。接着司礼官 唱到:夫妻对拜 。两人对拜时四目相对,甄瑾失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装着若无其事,将目光移向别处。
五年前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再次不敢直视对方。
施完礼,我被送进婚房里,陈筠去招呼宾客。
我手持纨扇半遮面,低头不语。旁边的老妇替我整了下婚服头饰,和悦的说到:少夫人别慌,一会儿将军就要来了。
我心里默默在想:有什么可慌的,又不是第一次嫁人。同样的婚房,同样的蜡烛,同样的嫁衣,就连嫁妆都是只多不少。两次嫁人,一次从长安嫁到冀州,接着公婆把我送给陈家。
先帝驾崩,皇族争位,天下大乱。先帝驾崩前,我父亲乃司空因参与立储被先帝灭门。我侥幸逃出来,韩熙与我有婚约,我嫁到冀州。
没过多久先帝崩了,各路军阀林立,混战开始。数载之后,淮阳陈现崛起,挟天子以令诸侯,迁都洛阳。年初与韩匡在白马渡大战,陈现以少胜多,韩匡大败逃回老巢。上月兵围冀州,听闻韩匡儿妇乃是司空甄雁之遗女,要韩匡送儿媳换冀州的安稳。我夫君不允,誓要与陈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15岁嫁给韩熙,至今无所出,韩匡想了想还是把我送了出去。
听闻我才貌双全,甄家在朝廷人脉很广,可招来不少人才,或许这就是陈现把我要来的目的吧。陈现长子陈筠在晚宴上要他父亲将我赐给他为妻。
可如今我都二十了,对于一个新妇来说确实老了点。嫁给如日中天的陈筠为妻,很明显我高攀了。
那个素未谋面我的夫君陈筠,没听说过他。
没过一会儿,陈筠走进来。慢慢走到案前,拿起团扇,团扇上的诗是苏武写的“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将团扇放回案上无语,周遭一切死沉的寂静。一旁的喜娘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将军,该喝合卺酒了。
嗯,我应了一声。
“同牢合卺,甘苦偕老。”一旁的喜娘赞到。
他替我夹了盘子上的肉,也给自己夹了,如此三次分食盘中肉。接着拿起酒坛小心翼翼的将酒倒入各自的匏瓜里,我们两人一饮而尽。放下匏瓜,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悲不喜的表情,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女了。
寂静无言,最终还是陈筠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侍婢,喜娘退出去。
“甄瑾”,司空甄宣之女,听说你父兄支持立大皇子为“太子”,争夺失败被先帝灭门。
不错,我微笑带着自嘲道。
我有些恼怒。自从被灭门,鲜有喜事。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乱世之中命如草芥,朝不保夕,能活着就不错了。记得父兄说过要我好好活着,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抬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眼睛,似有些漫不经心。一会儿之后放下手,拉着我到榻前,宽衣解带之后躺在榻里。手一伸,我被他按在身下。
公子,你压疼我了。我喘不过气来,推开他。
别叫我公子,叫我“子轩……”
我心里砰砰的跳,我被压在身下,那个坚硬物事顶着,眼睛禁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听说做这种事很痛,严重点第二天起不来床。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只听到鼾鼾的打鼾声。我睁开眼,看到压在我身上的陈筠睡着了,脸贴着我的胸部。我小心翼翼的将他移开。
看着平躺的陈筠,平稳的呼吸满是酒气,弄得榻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