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妈妈:
新年好!
早上给妈妈打电话拜年,了解了一些家里对这突如其来的冠状病毒的防治措施,心里特别的安心,同时也特别的感动。全国上下,不分男女老幼,城市农村都在万众一心的做这一件事。也说明我们不仅齐心协力,更重要的是说明我们国力强大,无惧困难。
现如今,通讯发达,家书已不再流行,打个电话,三言两语报个平安就够了。可就在前几天,和您的外孙女们分享,我曾经像她们这么大时的过年经历的时候,我觉得很有必要手写家书。电话简单,快捷,但不能表达自己内心最温柔的感受。
我像你们的外孙女这么大的时候,你们正值青年,常年在外,为养家糊口奔波,一年到头最为期待的就是过年。可那时又偏偏把过年称之为关,过得了年关才能进入真正的春天。我想,之所以称之为年关是因为该清的帐,都要和别人清算一下,借了别人的东西,也要还给人家回去过年。家里老人要孝敬要上烟上酒上钱,家里的孩子要换新衣服,要准备很多平时想吃,却没钱买着吃的东西。这一切,即是负担和责任,也是幸福与甜蜜。我也是直到现在才理解,那时候的年为什么被称之为年关。因为收成太少,付出太多,入不敷出的重担和压力变成了一个关口。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让人年年怕年,还年年盼年。怕的是担子太重,盼的是春暖花开的新生机。
我还记得,你和妈妈那时候总是村里最晚回家的人。那个时奶奶健在,看到在外做手艺的人陆陆续续回家,就会去问:“我家大儿子什么时候回,你晓不晓得?”别人说不知道,她会满脸的落寞和失望。有人说:“他不到三十还归得了屋!”她又是满心的担忧和惆怅:“怎么回那么晚,早点回来过年呀!”
奶奶每年从进腊月以后,就开始在村头张望,每看到有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都要把手罩在额头上,眯起眼睛看,如果还是看不清,就会紧紧的向前走几步,发现不是的,就会闷闷不乐的折返回来。
因为日日的盼望,奶奶还会常常被人调侃:“是不是等你大儿子回来,给钱你打麻将!”失望而归的奶奶对我说:“我不是想你爸爸回来给钱我打麻将,我是想,他回来了我心里舒服些。”
不管别人说什么,奶奶依然是每天都会去村头,在你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去张望,去等你回来。随着年关的接近,她去村头的频率会增加。有时候她会和我说:“你爸爸今天肯定要回,我早上打了三个大喷嚏,我打喷嚏很准的。”下午他去村头,没看到你归,而是隔壁的叔叔回来了。她回到家,一边失望,一边又很兴奋。失望的是盼回来的人不是你们,兴奋的是她的喷嚏预报很灵验。我有时候会调侃她,是感冒才打喷嚏的,但她坚信,那是你要回来时,给她发出的心电感应。
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奶奶在村头盼你归的情景,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的深刻。那手罩在额头上的眼神,那失望落寞的背影,那喃喃自语的遗憾,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这让我想起你不能回家过年的那些年,她的内心该是多么的空落。可惜,当我能明白奶奶盼你回家过年的心境时,她已经不在了,而我们又可以常居在家。前段时间,走在路上,看到一个广告牌上写着一个作家的名言: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便只剩归途。突然浮现的竟然是奶奶在村头张望,以及你们打电话,切切问我归期几时的期待。
也许,你们的心情和奶奶当初的心情是不谋而合的,“不要你的啥,回来心里就舒服些。”突然明白,我启程归家的路上,您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追问,原来是和奶奶村头盼望模样的无缝重叠,而我还在嫌弃您的麻烦,唠叨和不理解。当我开始读懂和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我心里确实异常的感动,瞬间有了被爱包围和填充的温暖。
现在已经没有年关之说,所以盼年就是盼团聚。想看看我们多大,然后感叹一下自己有多老,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幸福,子女齐头并肩的自豪,给自己一年的盼望来一个圆满的总结。
如今,回家钱不是问题,路途也不是问题,但是却常常以没时间为借口。所以,我想等这次疫情结束了,一定带孩子回家,吃妈妈做的大锅饭,陪您一起赶鹅,一起赶集,请你们吃大碗的牛肉面。
女儿在武汉用电话,用纸和笔,用心有灵犀给爸爸,妈妈拜年,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此致!
敬礼!
你们的女儿
二0二0正月初一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