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怪老头的日常生活,他要不就坐在楼下的长凳上,一声不吭;要不就在停车场里面徘徊。有时候也会到广场上,看一群小孩子骑自行车或者是玩滑板车。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出门,也几乎不说话,即便是有快递员送邮件,他都一声不吭,收了邮件就咚一声将房门摔上。
过了几天,这辆马车又出现了,可是,这次,从马车上面跳下来确是一群黑猫。
这些黑猫浑身滚圆滚圆的,毛漆黑的如炭一般,眼睛闪着发寒的绿光。它们从马车上敏捷地一跃而下,很快就我的视线里面消失了。
我用力睁大眼睛,想数清楚到底都有多少只,可这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如闪电般,瞬间就没了踪影。
我尝试着在小区的灌木丛里面仔细搜寻,可一无所获。天很快就黑了,落山的夕阳红彤彤的,染红了半边天。
可我却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脑子里面闪过的都是猫的影像,尤其是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更是在我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我正想得入神,一个驼背,拄着拐杖,满脸褶皱的老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的思绪拉了出来。
她慢吞吞地说:“你好啊,孩子,楼道门口真是太不平坦了,像我这样的老人家很容易就摔倒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搀扶我一下。”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愿意那么做。我不喜欢和人闲聊,更不喜欢和人亲近,甚至是同学之间也是如此。是的,别人都说我在这一块差劲得要命。要是以前,别人像我做出帮助的请求,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然后默默走开。当然,我也没来不去麻烦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却没有拒绝。
妈妈看见后,显得很吃惊,甚至因此长大了嘴巴,足够塞下一颗苹果的。
她开始同楼梯口的人攀谈起来,热情四溢:“您知道吗,我的孩子自从搬到这里后,变化太大了,真是太大了。”
别人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很客气地附和起来:“那真是一件好事情,我相信孩子会越变越好的。”
我一点也不喜欢听大人们的谈资,在我看来这简直无聊透顶。尤其是当他们谈论起我的时候,让我感到厌恶至极。
我把老妇人扶到了电梯里。她用力地抓住我的手,从嘴巴里面挤出了“谢谢“。然后,又对我说:”麻烦你再帮我按一下电梯,我要去7楼。“
当老太太说出这句话后,我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又黑青起来。这样的情绪变化毫无理由,甚至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难道仅仅因为我也住在这一层,也许吧。
这天晚上,起了很大的风。 呼呼的风声好像随时准备把房顶掀起来,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一会涌现张牙舞爪,冲我嘶吼不断的黑猫;一会又是皮笑肉不笑,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老妇人。一直到天亮,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妈妈就来敲我的房门。
我真真切切听见了房门被敲得叮咚响,这其中还夹杂着妈妈的催促声:“快起来,你要迟到了,真是让人操心。”
我还是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动也没动。
妈妈又开始絮絮叨叨,很多时候她都是这个样子,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一如往常那般慵懒,磨磨蹭蹭。今天就更严重了,一想到那沉重的书包,还有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心里面对去学校这件事更是提不起一丁点精神来。
妈妈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高,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试图弄清楚我到底在房间里搞什么鬼。
咚的一声,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怒气的父亲,他用一股子讥讽的腔调,用几乎能把人的耳膜穿破的声音说:“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难道一点都不长记性吗,6点之前必须起床,现在看看几点了,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以后就不用去学校了。“
我一骨碌坐起来,不过从头到尾只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我不愿意讲话,也不敢讲话,更是因为在这种境况之下似乎真的无话可讲。
父亲原本想开车送我,可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拿起公文包急匆匆出门了。妈妈对我说:“她上午还有个会要开,所以也很抱歉不能送我去学校了。“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币,塞到我手里。
这下,我反倒浑身轻松了。
暴风已经停了,朝阳跳跃出了云层,树影斑驳,这光好像能把人的身心也都照得通亮一般。
我的脑袋还有些混沌,不过还是和一群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一样,灰头土脸地急急忙钻进了301路。我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高耸入云的大楼,呼啸而过的汽车,随风摇曳的花朵,这司空见惯的一切已经提不起疲倦身心的兴致。
突然,我看见一个老妇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从栅栏上一跃而过,如风,如闪电般,速度敏捷,甚至身手不凡。我怀疑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等我再定睛搜寻时,老妇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情越发烦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