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九五)

一早,到花园里转一转。一位美女妈妈分享了很多的照片,连同作为这些照片的配乐,那是用歌词代之的“光阴的故事”。读着那文字,看着那照片,照片就在歌声的旋律中,飘扬起来。问她:“儿子出远门,读书去了,抑或今日他生日?”“前者。”“恭喜恭喜,啥专业,啥学校?”“数学专业 牛津大学。”“厉害 厉害。”结束了对话,狗尾续貂地加上先前看照片时的迷惑,那些面孔中只认识她,没见过她儿子:“你的照片里,好几处是两个妈妈,两个儿子,看着,看着,两个小伙,我就混淆,分不清谁是谁,估摸着,站你边上的,是你儿子。”显得有点傻,见到了她被逗笑。


回到天桥上的时候,雨下大了。就站在天桥上,看雨,看雨中的人,鼻子里哼着“光阴的故事”的调调。有个男孩,本来已经要下天桥了,见到雨猛地大,就往回快速走去,走到了天桥的那头,往来的方向看。猜他是在看自己的家人是否还在,或者,自己的同学有没过来。自己这会已经站在了他在的天桥的那头,他上来,刚好处在自己的边上,显现出一些不安。跟他说话:“你只能等雨小一些,再去学校啦。”“那要迟到了,老师---”“迟到没关系,你淋湿了,进教室,才麻烦大。”他站在原地,不安地扭动着。刚好有一位男孩,撑着一把伞往上走,那男孩的目光朝向这边。轻轻地推他一下后背“你就跟他共一把伞好啦。”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看着两个的背影,见到两个在交谈着,看上去两个似是同学。

雨蓄积的能量,毕竟有限。等到一个自己熟的女孩,撑着把大伞走上来,她朝这边挥挥手,自己再去看外面,雨已经变小了。差不多每一天,和周周转下学校,总能遇到几个熟悉的小孩的面孔,对面遇到时,或者挥挥手,表明地招呼一下,或者就目光相对,默示地招呼一下。所谓:离近了,多挥手;离远了,多入目。刚才,就在要上天桥的时候,遇到周周班上的那个同学--曾经两个要好现如今两个互不理睬的那个,就是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这边,自己的目光看向她那边,等错开之后,才觉到刚才自己要是该稍稍地挥挥手,会更好一些。

总有些意外。晚上带着小黑走,走到一个路口,等绿灯过到路对面去。迎面来了个女孩,骑在自行车上,轮子往这边滚来,它右手里有根冰棒,左手扶稳了车把。老远地,听到她大声喊:“叔叔好”,见到她的右手的冰棒轻轻地挥动。她是周周的同学--几乎每天要游泳、每天要弹琴的那个。很惊讶,在这个位置遇见她,问:“你这是干什么去啦?”“去写字。”听到她说出这三个字,见到的已经是她远去的背影。前面的灯绿了,带着小黑跑过去。又慢条斯理地走起的时候,想象着她、其他的孩子和周周,每个人的成长是各式各样的。

个人之间存在着多样性,各人群之间也存在多样性。只不过,不同人群之间的差异,往往不如同个人群中的个人之间的差异那么大;并且,在将两个进行比较的时候,容易在强调二者间的差异的时候,忽视掉二者间的相同。就比如,之前的以犹太人和印度人作为两个宗教的入口时,强调犹太人的时间维度,强调印度人的空间维度,并不表示二者没有一个共同的时空基础,就像三月的梨花和九月的菊花,二者显现在外则各异,二者均扎根于土壤之中则相同。又比如,全球化有强调尊重全球一统的全局文化的一面,也就是千人一面的那面,这有它好的地方,有它不好的地方;多样化有强调尊重本地文化的一面,也就是千人千面的那面,这有它好的地方,有它不好的地方。

跟犹太人有关的书,遇到的多一些,留下一些来自字面的印记,比如:七天中六天干活、一天歇息,是对人的精力的一种时间上的区隔安排,类似于把一块地切分成几个部分进行轮耕,有意地让每个部分轮流地进入荒废的境地,以恢复地力。又比如:依照血缘和/或地缘,结成社区,大家是这个社区的一份子,大家把自己的收益的一部分,比如十分之一,捐着这个社区的共同财富,用这共同财富来周济社区中需要帮助的人,这是个很好的安排,将人们团结到了一起。

再比如:来源于塔木德里的一个小故事,大意是有对夫妻,女的让男的显现得很不一般地去市场(比如,你穿着正装、拎着公文包,去农批,在别人都穿短衣短裤的时候),男的说人家会笑话他的,女的说,你但去,无妨。第一天,男的去了,真得被很多人笑话;女的让他继续,男的不想去了,女的劝他,你但去,无妨;第二天,男的又去了,还是被一些人笑话,不过比头天的人少多了,女的让他继续;第三天,男的再去了,已经没人笑话他了。别人猜他有他的理由。

跟印度人有关的书,遇到的少一些,留下一些来自字面的印记,比如:那位被称着穷人的经济学家的阿玛蒂亚-森在“惯于争鸣的印度人”里,就今时今日,有讲道:“如果说在利用全球化市场方面,印度能够从中国的改革后的经验中学到什么的话,那么在迅速提供和推进基础教育和初级卫生保健方面,印度也能够从中国改革前的经验中汲取许多东西。”就玄奘来往于两国之间的前后几百年,有讲道:“往昔中国与印度打破文化上的与世隔绝状态的举动,对于今日的世界是有利的。玄奘关注的问题和不遗未悟的承诺(“岂有自得沾心而遗未悟”)”,在今日依然事关重大。”

“酉阳杂俎”里有一个修道的人帮助花仙对付风神的故事,其中有两个人物给自己留下印象,一位是称为十八姨的,是众花仙得罪不起的风神;一位是称为阿措的,独于众人之中拂衣而起,不奉畏于十八姨。阿措绯衣,是石榴花仙。“镜花缘”里有对应十二月的花仙,应该是受了这个故事的启发。到如今,对应于每个(农历的)月份,都时兴有当令的花,比如:一月梅花,二月杏花,三月梨花,四月牡丹花,五月石榴花,六月莲花,七月秋海棠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山茶花,十二月水仙。

个人也好,人群也好,各似其花,得其时令,则娇艳绽放。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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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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