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每天清晨都有一大堆衣物等着我清洗,它们像一座小山积压在我心头,我明显变得慵懒,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变化。
婆婆再也不用弯着腰干这些体力活,这是我嗤之以鼻的地方,我倒不是不想洗,而是家里的洗衣机明明是全自动的,她偏偏要用成半自动。
我不明白,便张口问道:“妈,洗衣机怎么这么用?洗衣机洗过了,我还得拎出来清洗两遍?”婆婆木纳着脸说:“洗衣机洗不干净。”我不好再强辩,悻悻然接受。
婆婆习惯把一家人的内裤放在洗衣机里搅和,是我尤为不能接受的事实,我为此极力抗争。“”妈,内裤不要放进洗衣机里洗,单独放置吧,回头我分开洗。”婆婆倒是欣然接受了。但我清洗衣物,洗出了怨气来,婆婆提出到把衣物拿到屋后的河边去过水,这样能节约水费。
身上那份最初的矜持和宽容还残留在我体内,我只是轻微地感觉到心里不适,并没有明显的不悦。我挺着五个月的身孕,抱着从洗衣机里清洗过的大盆衣物到河边去过水,婆婆真的很忙,她好像只是忙着说话和走路。
大姑在婆婆强势的电话指点江山中,已经越来越少出现在娘家,小贾从家门口走来,一路和周边的亲戚邻居打露天招呼,这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架势令人忍俊不禁。
“璐璐,你在洗衣服呢?”小贾亲切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她站在石梯上忐忑地看着我,脸上没了笑容。“嗯,我马上好。”身上的笨拙出卖了我,我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河里甩衣物,小贾见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身旁,抢过手里的衣物利索地往盆里用力一塞,双手挎着盆大步流星地向家门前走去。
“三奶奶,三奶奶……”我好不容易追上了小贾的身影,她人已经站到了家门前的水泥场上,正伸着脖子向屋檐下吼嗓子。婆婆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从灶房深处探出身子,一脸认真地回应道:“什么事啊?”
“璐璐身子重了,不要让她到河边去栽衣服,她们这些小青年哪能和我们那时候比,都是没吃过苦头的。”小贾把手里的盆放在水泥场上,走到婆婆跟前突然细了声,她一口特别的磨合期方言像消化不良的糯米清晰地粘在了我的嗓子眼。
婆婆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喘息的我,点头应和:“璐璐,你赶紧休息去,衣服我来晒啊。”紧接着消失在灶房深处。小贾气定神闲地向我走来,颠怒:“以后不要到河边去洗衣服,夏天的河水可臭了,这条河西边是你表姐家,她家养的蛋鸡粪便都排到河里了。”
我吃惊,难怪河水污浊不清,水面上漂浮着一道道发霉的不明物。“偷偷告诉你,你婆婆有时还到河边去洗韭菜呢。”小贾一副戏谑的样子,我在想盆里的衣物要不要用干净的水冲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