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感觉已经躺了许久,想略动一动,就浑身酸痛地使不上力,只得无奈地继续躺着。
“你醒了?”
我闻声抬头,当看到眼前人,却是不禁一愣。
此人的气质,当真不俗。
长发用细青藤绾起,别着翠竹簪,面貌端庄俊秀,身着石青色的长衫,饰以浅青的飞云,腰间竟垂着半尺长的流苏。他抱着两臂,两臂间是一柄短剑,露出的赤玉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碧绿的滴翠。
分明还是少年,却竟如谪仙一般……
“你是……”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我开口问道,却是感到喉口一阵撕裂的干痛。
他面上不带一丝表情,说话也是风轻云淡:“在下荆轲。”
“谢荆大哥……”
“是师父救了你,不必谢我,”我还未说完,他便出声打断了我的话。许是听出了我嗓音不适,他便倒了一杯水交到我手里,“你的伤还须养些日子,不要急着说话,你想知道的事,日后你会知道。”
“另外,你的匕首师父收去了,待你见他时自然归还,这把剑且给你暂用。”
说罢,他由身侧拿下一柄剑来扔给我,便再不说话。
觉出他的冷淡情绪,此时若再开口就是自找没趣了,虽然仍有许多疑问不解,我也只得闭上了嘴。
此后一个月,荆轲只是将必需品送来送走,从不多说一句话,关于我的来历更是一个字也没问。
这倒更让我好奇,荆轲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所谓的师父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要救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素不相识的人呢?
在房内待了数日,虽知荆轲为我身体考虑,可时间一久,就未免有些无趣。听到门外又传来舞剑的风声,我再也按捺不住,快速地起身下床,推开门,走进园中。
正值暮春,这梨山内弥漫着一股清逸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举目之间,梨花四落,好似雪片从天而降。一时间令我有些惊滞,不知何处。
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我这才注意到有人正在花间舞剑。
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在梨花之中分外醒目,可竟毫无突兀之感。腰间的流苏随着他的移动而时起时落,满身的云纹也似真的飘飞起来一般。步云履踏在满地落花之上,也听不到半点杂音。
我暗暗摸上剑柄。
“一个人练剑怎有成效,我陪荆大哥练练可好?”
说罢,我便抽剑出鞘,袭向荆轲。
荆轲闻声转身,欲要收势已是来不及了,他只得使剑挡下。随后,我便逼着他在梨花树之间穿绕旋转,带出一串串悦耳的金声玉声。
因做死士练成的招数,我一向攻势迅猛,直取要害,而荆轲多只是磕搪招架,并无进攻之意。但我却能看得出来,荆轲并不逊于我,但见得他那一柄剑在身侧甩出许多剑花来,令人眼花缭乱,让我找不出丝毫破绽。
令人不解的是,荆轲的剑锋虽也凌厉,却不带一丝戾气。
剑为伤人之器,他练剑,不为伤人,却是为了什么呢?
剑式毕,打量荆轲,经过一番争斗,头上簪腰间穗却丝毫不乱,甚至听不到喘息之声,我心中暗暗赞叹他的剑术之高明。
“休息了这些日,看来身体恢复地不错。”远远地听见一声清明的声音,我巡着声音回头,只见走来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
那人一身玄色长袍,大约五十年纪,虽皓发庞眉,却还看得出意气风发的痕迹,身体也仍然硬朗健硕,迈着稳健的步履行来。
我连忙抱拳:“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轻笑一声,道:“在下梨山剑客,田光。”
“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田光?可是……”
传闻中的田光可不是剑客这么简单,意识到说出来也许不妥,我便将下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是想说,可是田光不是个剑客,而是个刺客?”田光却是出乎意料地爽朗,丝毫也不避讳这个称谓,“不过,作为刺客,可担不起如此形容。”
的确,刺客是淹没在黑暗里的杀手,和死士一样,本就不应拥有名号。
正当我思量着自己该如何回答,只见田光缓缓举起手中兵刃。
“渐离,你告诉我,徐长卿,可还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