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在春天,种下一棵树”写文打卡活动
赵茜终于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她第二天入院。老公接听的电话,赵茜问怎么没有打给本人呢?老公说电话是180打头的。
赵茜拿起手机,说刚刚拒接了一个180打头的手机来电。乍一看,显示李子林来电,仔细看是李子杉,赵茜以为是推销电话,所以挂断了。翻看了这个电话的记录,显示上周三打过2次,赵茜都没接。
啊……合着上周三就通知自己住院的(估计是周五能住进来),被错过了。
这次住院准备物资,少了好些东西。盆子、毛巾、换洗衣服、麦片啥的,通通不带。一次性压缩毛巾、一次性内裤替代。一个手提袋搞定。
走进熟悉的6楼,手机响了,又是180开头的。“喂……”
听到手机那头一个女生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赵茜看到了一位瘦瘦的护士小姐姐。
“我在你对面。”赵茜调皮地对手机话筒说道。
护士抬头,看到赵茜,笑了笑。然后,麻溜地给赵茜办理入院手续。量血压,签字,戴腕带,抽血。
赵茜在这边走标准化入院流程,老公拿着她的身份证去档案室打印病历去了。
俩人一起在大米先生吃了午饭,老公回家,赵茜午睡休息。醒来就跑到医生办公室,询问取导流瓶的事情。
李医生看了看导流瓶里的排血量,说今天可以取了,让赵茜回病房等着。李医生拿着一个医疗小包进来了。
赵茜躺下,解开衣服,问: “疼么?”
李医生: “不疼。”
然后,赵茜就闭上眼睛。李医生一条条撕掉胶带,取掉纱布,消毒,然后拔掉引流管。确实不疼呢!
赵茜又问:“伤口可以拆线了么?”
李医生观察了一下伤口,说:“可以拆线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工具。”
虽说病床边的隔帘拉着,赵茜还是担心病友或者她们的家属不小心走过来,用手挡住了伤口部位。一直不敢看自己伤口,我鼓起勇气低头瞄了一眼: 很长一道伤口线,缝合的地方像一排订书钉。
一秒钟,赵茜的视线就迅速移开了。虽然没敢仔细看,但是,赵茜大概知道了伤口的长度,一只手掌撑开,可以挡住。
李医生很快回来了,她弯下腰准备拆线。
赵茜问:“疼么?”
李医生说:“不疼。”
她开始给伤口消毒,然后拆线。一边拆一边问:“疼么?”
赵茜说:“不疼。”
其实,有个别地方,有一点点疼,真的就是一点点而已。不知道她怎么拆的,感觉不像以前那种拆线。心里好奇,可是不敢睁眼看。
拆线很快就结束了,李医生用纱布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收拾她的工具。
赵茜轻声问:“这个纱布啥时候可以拆除?”
李医生:“大概4-5天,看导流口的恢复情况决定。”
“嗯,我每次做爬墙康复时,总担心会把伤口扯裂。这个怎么把握?”
李医生:“你爬墙时,手臂暂时不要抬得太高,做些手臂外展的动作。”
“好的,谢谢你!”
等李医生走出病房,赵茜低头看看包扎的地方。贴胶带的地方,皮肤捂得有些痒,个别位置都起皮了。虽然,伤口处还是绷得不舒服,但是,没有了导流管,整个人轻松许多。
想着后面的化疗,胃部一阵紧缩。分型从鲁米那B型变成了三阴型,化疗方案也做了调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副作用?才冒芽的头发会再次掉光么?溃疡和恶心会卷土重来么?……
心中默念: 关关难过关关过,天天难熬天天熬。无论如何,难受的都会过去,迎来的都是越来越好。
第六次住院
上午,赵茜麻溜地办理了入院。
这次同病房的一位女子是黄冈市的,四十多岁,乳腺单侧全切,无淋巴清扫,无放化疗,老公全程照顾。
另一位女子是河南的,五十多岁,3年前甲状腺单侧切除,现在有淋巴转移。这次住院做检查,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老公全程照顾。
怀着对新化疗治疗方案的忐忑,赵茜开启了一天的挂水时光,从上午8点半打到傍晚七点多。这个有保护罩的药,连打两天。心理抗拒程度double……
一边是自己对新化疗药心理小动作的精神折磨,一边是同病房病友和家属们的〖夜间呼噜合奏〗肉体折磨。这一次住院体验超出了赵茜的预期。
第一天晚上是前奏,隔壁床没有入住,只有一人的呼噜声时有时无的干扰一下,勉强还能入睡。
第二天晚上,那合奏的阵仗,赵茜差点坐起来准备手机视频录制了。三个人的声音,要么互相伴奏,要么你方唱罢我登场,主打一个【夜间呼噜摇滚】。
不知道哪个药物导致的发痒,赵茜那本来就很难聚集的睡意,在深夜里,被这呼噜摇滚击碎一地,收获一夜无眠。
第三天黄冈女子出院了,晚上赵茜独自欣赏〖夫妻呼噜二人转〗,她自己都服了自己: 不仅硬生生是听了一晚上,还努力寻找里面的韵律。
第四天,赵茜出院了。她要回家把失去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不知道谁说的: 你以为很痛苦了,后面有更大的痛苦等着你。
准备到家补瞌睡的赵茜,被楼上(或者楼下)的空调外机的轰鸣声整得差点神经衰弱。没错,那轰鸣声跟飞机低空飞行一样,在她耳边不分白天黑夜的轰鸣。
开始赵茜还有力气骂骂咧咧,从卧室移到客厅,又被热得回到卧室;后来没有力气骂了,也懒得挪来挪去,只能摆烂躺着,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邻居家的空调早点坏掉、死机。
出院第二天,升白针的威力呈现了。赵茜浑身开始疼,没力气,只想躺着。躺久了,也不舒服,起来坐坐。没坐多久,又想躺下。床上躺着不舒服,就躺沙发。
老公和儿子准备吃晚饭了,赵茜歪在沙发上,开始哼哼唧唧。儿子问,妈妈怎么了?为啥哼哼?老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赵茜忽然说道:“我终于对【呻吟】这个词语有了体会,我现在就是在呻吟吧?”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拿赵茜没办法。赵茜问:“我是不是发烧了?”他们找来温度计,测量后,说有点低烧。
赵茜嘀咕:“这次升白针这么凶啊?”转念一想,也许是新化疗药的作用?脑子里一通瞎琢磨,赵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挪到饭桌前坐下。
老公和儿子惊讶地看着赵茜,他们纳闷她哪来的力气突然位移?赵茜说:“嗯,我要吃饭,然后才有力气。”哈哈哈……
晚上继续被空调噪音轰炸……后半夜,不知道啥时睡着了。
第三天,退烧。身上疼的感觉减轻,入睡还是困难。第四天,手指开始发麻。第五天,到医院打医保清单(保险理赔需要),顺便跟医生说了这几天的身体状况。医生让到药店买甲钴胺,缓解手指发麻。第六天,测血常规,白细胞和血小板数据都比较好。
赵茜终于度过了化疗后最难受的几天。
周日退烧,赵茜有些力气和精神了。晚上,赵茜准备找个理由把儿子哄出门,一家三口在小区里散散步。
老公给赵茜安排了一项秘密任务: 跟儿子把晚上上网的事情好好谈谈,最好能按照老公的想法,说服儿子与父母达成共识。
赵茜本来挺抵触这样带着目的性的散步,感觉有点不地道。但是转念想想,一起出去散步挺好,至于,是否有机会完成老公的任务,这个就看时机了。
赵茜哄儿子出门的理由是: 陪妈妈在小区走走,熟悉一下新的小区环境。
儿子同意出门,但是必须同意他不全程和父母在一起。他陪我们走一会儿,然后自己单独溜达一会儿。赵茜和老公同意。
吃完晚饭,赵茜换了件短袖,外面套了件薄的长袖防晒衣保护右臂(防止蚊虫叮咬)。然后,催促父子俩换衣服出门。
三人走出楼道口,正要左转,忽然,老公开口说:“你没有戴帽子?”
“啊!”赵茜大惊失色地摸摸头,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回去拿帽子。”
父子俩劝我,不要紧的,晚上小区没啥人,更没有人注意到赵茜。
“不行!”赵茜果断说道。一想到自己刚冒出发茬子的脑袋,跟光头没有多大区别,还是挺怕被人看到的。
“咦,哈哈哈……我的外套有帽子。”赵茜把外套的帽子从后面掀起,扣在头上,父子俩一方面佩服她的急中生智,一方面觉得她多虑了。
赵茜和儿子并排走,边走边聊,老公一旁像个导游似的,时不时插嘴几句,引导母子的散步方向,或者介绍小区。
虽然入秋了,晚上却并不是很凉快。气温不低,又没有风,走着走着,赵茜就热得冒汗了。
赵茜把头上的外套帽子掀了,然后索性脱了:“太热了!戴不住帽子,这衣服不透气,穿着不舒服。”
儿子笑了:“就说让你不要在意别人嘛!”
赵茜狡辩道:“主要是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整个小区,就我们三个人溜达。”
儿子:“刚才明明有人,好吧?”
赵茜继续反驳:“嗯,那人在我们后面,看不到我,当他不存在。哈哈哈……”
儿子无语,估计心理嘀咕: 老妈自欺欺人有一套。
赵茜自己心里明白,头上即便只是长出了一点绒毛,还是比锃光瓦亮的光头强了许多,至少,看上去是有黑色头发覆盖的。
加上夜色降临,小区路灯照明度不高,还有,散步的人除了赵茜一家三口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偶尔有人进出其他楼栋,也是匆匆擦肩而过。
赵茜知道,与其说是担心自己的外形引起别人的不适,倒不如说是自己内心不接受自己的容貌变丑了。
赵茜知道:陌生人的目光,既不会在自己这里停留,更不会因看到自己而起心动念。儿子说,只要自己内心笃定,他人的目光不会伤害到自己,只有自己的多虑才会。
赵茜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但是,只有自己内心真正放下,才能做到儿子说的那样。
周三晚上,老公带赵茜到小区外面散步,扩大了散步区域。赵茜出门没有戴帽子,有了上次的心理训练,她这次内心脆弱程度明显降低,胆子大了一些。
赵茜还是选择人少的地方走,或者灯光不太亮的地方走,这样,遇到的人少,也不容易看清楚,哈哈哈……
周五早晨,赵茜提议到外面过早,老公没有反对。这次出门是白天,老公问赵茜戴不戴帽子,赵茜说,戴上吧。
很快,赵茜就走出汗了。帽子是否摘下,赵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好热啊,我不想戴帽子了。”
老公没有接话,赵茜摘掉帽子,让脑袋凉快凉快。
路上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偶有对面的人与赵茜的目光相遇,也是很快移开了。赵茜笑了。
赵茜故意看向与自己迎面而来的人,看看他(她)们有没有看自己,哈哈哈……大部分的目光根本没有扫到自己,少数人一扫而过,极个别的目光停留稍微多几秒,很快就彼此擦肩而过了。
过早回来,赵茜对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坦然了。
内心的笃定,需要一次次的锻炼,不必强迫自己,慢慢来,就像肌肉的训练一样,循序渐进,越练越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