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东:用爱的音乐回馈爱我的人们

首期“云端乐赏会”是由三段视频开启的。

第一段,以演员表演的方式再现了少年孔祥东艰难的学琴路;第二段,是荣获了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铜奖、西班牙桑坦德尔国际大赛纪念鲁宾斯坦—青年才俊金奖等各类国际奖项后孔祥东在世界各地古典音乐舞台上接受欢呼的场景;第三段,是刚年过半百的孔祥东当下的生活状态。

得到活动预告时,面对该场嘉宾的姓名,我想起了多年前在“孔祥东音乐艺术中心”采访孔祥东的一段往事。

那时,是继成为闻名世界的钢琴家之后孔祥东的又一个高光时刻,一间间以他名字命名的艺术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地在全国9个城市次第挂牌,所以,我见到的孔祥东,满头黑发、脸色红润、衣着时尚、走路带风。他一开口,豪情壮志更是掩藏不住,在他的侃侃而谈中,我听到了他替自己描绘的音乐蓝图以及由此生发的野心。

然而,在2004年带领158位师生一起献演过百架钢琴齐奏音乐会后,孔祥东销声匿迹了。费力追寻孔祥东的行踪后发现,他罹患了抑郁症。就在我们以为病魔已吞噬了曾经辉煌无比的钢琴家时,孔祥东却又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只是,他的舞台已不再是演出古典音乐的音乐厅,钢琴家摇身一变,成了公益活动和慈善活动的推广者和志愿者,以及朋友新书发布会的嘉宾。在林林总总的活动中,孔祥东也弹琴,不过,演奏的曲目多半是他自己创作的小品。不要说他曾经特别擅长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了,就连古典钢琴作品中的“轻骑兵”练习曲、前奏曲、无词歌等,我们都很难听到从孔祥东的指尖流出,一个疑问在坊间悄悄流传:是不是一场恶疾夺走了钢琴家掌控古典音乐的能力?

由孔祥东担纲主角的首场 “云端乐赏会”,既然名曰“乐赏会”,钢琴家无论如何也会弹上几首钢琴曲的吧?特别是看到开启活动的三个视频中的第二个、1992年孔祥东在悉尼参加国际钢琴比赛时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盛况后,再看到活动主办方特意在上海朵云书院旗舰店演讲厅不大的舞台上摆放了三角钢琴,我以为就要听到孔祥东弹奏古典音乐了。

身穿枣红色上衣的孔祥东从侧幕走到了舞台中央。

站在舞台上的古典音乐演奏家们通常信奉沉默是金。更早的时候,演完节目单上的曲目后他们在乐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加演,也不怎么播报加演曲目的曲名。那时,我刚刚学习聆听古典音乐,不熟悉的曲目太多,如果要将演奏家刚刚加演的曲目加入到自己的曲目库,只有谦虚地请教前后左右比我资深的乐迷。也许,古典音乐演奏家们越来越了解中国乐迷的状态,所以近几年他们在加演前会播报自己将要演奏的曲目,也仅此而已。

我以为出现在上海朵云书院旗舰店演讲厅舞台上的孔祥东,也会话不多说就弹琴让我们欣赏或玲珑剔透、或意蕴深长的古典音乐作品,但是,从“我胖到220多斤的时候照过镜子,觉得那不是我要的自己”这句话开始的演讲,孔祥东竟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孔祥东分享了自己是如何克服心理魔障穿上红色跑步鞋走出家门开始长跑的,分享了在3年多的坚持中遇到过什么样的心理瓶颈又是怎么克服的,分享了3年坚持减掉70斤体重的喜悦,“我从困顿的精神状态中走了出来,投身到了公益活动和慈善活动中去。”

近年来,孔祥东在公益慈善活动中投入了不少时间。他与几家医院合作,成立了音乐疗愈工作室。他发现,音乐疗愈对儿科病人特别有效,“用音乐疗愈的方式帮助患病的孩子,因为孩子患病的时候除了哭闹,他的表达能力比较弱,我们用音乐的方式帮助患病儿在患病期间的精神释怀以及在康复期间的心灵的疗愈。我也带着钢琴,每年参加自闭症青少年孩子的互动与疗愈”,这样的经验让孔祥东确信,音乐可以帮助所有人走过生活中的沟沟坎坎,所以,他为这场“云端乐赏会”起了个名字,叫“音乐是爱”,在这一主题下,孔祥东从汉字入手,带领听讲者从象形文字中寻找到了音乐的源头和音乐的意义。正因为认定了“音乐是爱”,去年疫情期间,孔祥东与上海广播电视台纪录片中心合作,为30位上海援鄂医疗队医护人员创作了肖像音乐;今年4月,孔祥东听一位海洋保护公益组织的男孩说起世界上不少海域因为污染严重珊瑚礁渐次死亡的讯息后,他问男孩要了12段世界不同海域的浪潮声,边听海浪的声音边任由灵感汪洋恣肆地飞翔,2个小时后,由12段钢琴曲组合而成的音乐专辑《海之声命》问世。

假如说《海之声命》的创作过程我们差可理解的话,30位上海援鄂医疗队的医护人员,从事的职业虽然相近,但每一位医护人员都有自己的性格,孔祥东怎么为他们创作肖像音乐?

上海朵云书院旗舰店就在上海中心52楼,首期“云端乐赏会”的主办者把上海中心的设计师也请到了现场。为了让我们理解他的肖像音乐是怎么完成的,孔祥东把设计师请到钢琴旁,请他在琴键上随意按出4个音符,在这4个音符的基础上,钢琴家即兴弹奏了专属设计师的一段小品,非常优美。而他为朵云书院创作的肖像音乐,更是让我们听到了“抬头看云,低头读书”的意境。

在“音乐是爱”的主题下进行的一系列音乐活动,让我们看到、听到了孔祥东钢琴演奏家以外的音乐才华,然而,作为一个有些执念的古典音乐爱好者,我多么想听到孔祥东再次弹奏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和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

带着遗憾离开上海朵云书院旗舰店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巴赫、贝多芬、勃拉姆斯等等古典音乐作曲家的作品在他们生活的年代也是流行曲,那么,与这些伟大的作曲家一样用爱的音乐回馈世界的孔祥东,不还在弹奏着一曲永远的钢琴协奏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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