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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宇航员系列文第一篇

真实事件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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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年前。

我从地府离开。

通往人间的路程极为漫长，

这条路冷而孤独，

沿途没有空气，

万物窒息。

我很怕自己会在这样漫长的路途中忘记自己来到人世的目的。

因此，

我用恶灵之花在自己的灵魂里刻了印记，

用生命和死神缔结契约。

——

我来到世上，

就是为了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一本让自己满意的书。

如果有一天，

我彻底背离这份契约。

便愿随死神离开人世。

永不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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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狱通往人间的路太过漫长，

很多往生者无法忍受重生时撕裂灵魂的疼痛，

便就此望而却步，

永驻地府。

每个成功来到世上的灵魂都带着巨大的执念，

可惜，

他们抵达人间后，

却将执念忘的一干二净。

我也并不例外。

来到人世后，

我终究还是忘了这一切。

——忘了自己来人间的目的，

忘了灵魂里烙印的恶灵之花。

18岁时，

死神履行契约，

来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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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在福州三坊七巷巷口前红灯转绿后的第三秒，

天气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

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预备从我身上碾过，

我欲伸腿后退，

双腿却如被人禁锢般动弹不得。

低头，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死死的抓着我的腿，

他身后，

挂着旧式的镰刀。

前方，

那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步步紧逼，

死亡已迫在眉睫，

我的双腿却依旧被紧紧禁锢着，

难以动弹。

就在车轮即将碾碎身躯的前一刻，

当时的男友猴子将我向后拉，

拽进怀中。

事态平息后，

那个黑袍男人退至人群，

隔着一群活人的体温，

在远处看着我，

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我和他不带瞳孔的双眼对视的瞬间，

被带入一片混沌的空间。

在那里，

我搜寻到一段遗失的，

极为重要的记忆。

睁眼时，

晴空万里。

猴子关切的询问我是否受伤，

我转头寻找人群中那抹黑色的身影——

果然，

死神早已离开。

没事。

我对猴子说。

没事。

我已经，

想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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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

我在很多人眼里就变得奇怪。

在大部分学生四处玩乐的大二的时光中，

我总是独自一人抱着电脑和一天的吃食钻进图书馆。

从图书馆开门呆至闭馆前的最后一刻才愿起身离开。

午休时，

我常常用书蒙住头，

躺在图书馆唯一的，

也是极为显眼的沙发上午休。

以便下午有足够充沛的精力继续书写与阅读。

我不在乎陌生人奇异的目光，

我生在尘世，

携着使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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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那年，

写作是我生存在世唯一的信仰，

是我挂于高台日日供奉的神祗。

可19岁时，

我为了生活，

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在19岁至23岁的整整四年时间中，

在每个梦到黑袍男人的午夜梦回里，

我从未忘记地府里那个小小的灵魂，

亲手，

在自己身上刻下地府最恶毒的诅咒——

恶灵之花。

这四年，

即便我在写作上已近乎彻底辍笔，

我却从不敢忘记这份属于那个小小灵魂的巨大执念。

我翻阅上百本书籍，

不断学习与总结，

我努力扩宽许多从未踏足的领域，

将灵感封存。

我一直筹备着——

也从未怀疑，

终有一天，

我将携带更加强大的能量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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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再一次说我是个笑话。

每一次，

当我谈及理想，

当我谈及我生命的意义。

家人只会歪着嘴巴不屑的笑着，

告诉我，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而我也用这种不屑回敬他们——

普通人就不配写作？

普通人就不配出书？

普通人就不配拥有梦想吗？

他们说：

是的。

普通人就不该，

也不配拥有这些。

普通人就该当一头，

也只配当一头为生活拉磨的驴。

不仅是他们，

他他她她她也都向我传达过同样的意思。

在他们眼里，

有梦想的人，

生来就是可悲的。

可在我眼里，

一个没有梦想的灵魂，

只是一副行走于世的空壳。

他们忘空一切，

使用着租来的躯壳在世上游走，

宛若重生的傀儡再次迈开脚步，

一次次分毫不差的重复着前生的步伐，

追寻众多次生命中又一次普通的人生。

甚至，

他们会在子女拥有梦想时一遍遍告诉她：

“放弃吧，你生来就是个普通人”

百年后，

待他们抵达地府时终于幡然醒悟，

于是再次怀揣着巨大的执念，

哭诉着要重回人间实现今生本该实现的夙愿。

如此反复，

不停循环，

无止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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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结束时，

一生的笑话才正式被赤裸的披展于自己眼前。

我常常在想，

我是不是每一世都没能完成这项任务，

所以一次次来到世上，

一次次不停的陷入生命的轮回。

我厌倦了这种人生。

厌倦了这种生命固有化的无趣循环。

这一次，

我要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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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

我开始乘着一艘小小的宇宙飞船在所有时间、

物质、空间中飞行，

飞过自己内心的每一寸土地。

在宇宙中，

我没有办法用语言和他人联系。

只能低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地球表面对我和我的飞船指指点点。

不过，

这不重要了。

当我再次出发，

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停下。

宇宙飞船静静的在航线内行驶，

驾驶员耗尽了青春，

这次，

她打算用生命续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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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那个残破、清闲、被众人追逐的岗位，

转而开起这艘行迹不明的飞船。

从那一刻起，

我便自愿放弃呆板的人生，

遵从神祗的指引，

执着踏上宇宙探险的历程。

在这条路上，

飞船或许损坏，

或许坠毁，

或许侥幸抵达终点。

一切未知。

我在驾驶位上也常被生活的浓雾迷惑，

被熬人的孤独与沉默裹挟，

偶尔，

我也会在某个瞬间失去方向。

我曾试图向宇宙寻求帮助，

却总是空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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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在这个看似寂静无人的宇宙间，

我曾遇见余秀华、

遇见高更、

遇见无数个在生活中默不吭声咬牙坚持梦想的“普通人”。

他们也同我一样，

乘着一艘小小的宇宙飞船，

飞过嘲笑，

飞过灵感的油尽灯枯，

飞过尘世的每一份粗糙，

在一次次自我怀疑中打破自己，

又再次将自己重塑。

他们失望、痛苦、

有些甚至在生命中彻底衰竭。

但只要飞船还尚存一丝能够飞行的迹象，

他们就从未想过放弃。

放弃梦想，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可地面上的人看不到这些，

他们只能看到一架架宇宙飞船的坠毁，

并以此告诫年幼或意欲奔向宇宙的孩子永不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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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读《月亮与六便士》，

常看《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什么？我们往何处去？》

即便毛姆与高更已逝，

他们留下的作品里镌刻的一切，

一如生命完整的地图。

这些饱含了一个灵魂重赴人间的执念，

正如一位筋疲力尽的旅者身上残缺的脉络，

终究得以完满。

“咻”

0486宇航员升空——

你呢，

预备何时启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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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发于公众号阅万生，

我就是作者本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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