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第一章 作者:死神
楔子
"今有今个儿事,明有明儿奇闻,各位大侠稍留步,且听一言也不迟。"
"自那迦南内乱横分三国,我们这老百姓啊,就没有几天安生的日子,且不说据北的金陵太子领兵征战,不懂谋略也不善武,要叫嚣着攻陷拜月国,结果大败而归,也不语那据东耀星国边守将军残暴无道,对于攻陷之处烧杀抢掠,一片残骸。
"今日想说道说道的,是天下神物问世引得天下武林高手前仆后继,一场腥风血雨就此展开。"
“ 要问是何等神物?”
说书人纸扇一摆:“且让小人讨口温热小酒暖暖身子,再给大家一一解答。”
话音消落,远处一桌敲了敲,店小二麻溜的未说书人满上一碗浊酒,浊酒酒香弥漫,说书人便放下纸扇,端着酒,朝那人,皆是一碗下肚,脸起潮红。
“说着神物,名曰神龙甲。是古时迦南大帝屠龙后以龙皮制成,皮质轻便柔软,却是一上品防具,平常刀剑伤不得分毫。平庸掌力更破坏不得分半。各位平时间闯荡江湖,出门在外,若挂上这龙甲,天下诸地,皆可去得。”
“当然了,若这神龙甲单单是这防御,单不称的上是神物,只是稍微惹人注意的宝物而已,不足以让天下人争辩。”
“他们所眼热的,是这神龙甲内,记载着迦南大帝所修炼的绝世内功——九转焚天决!”
“据说当年古代人皇迦南大帝还没有一统六国时,七国争霸,打的混天暗地,尸山成海。”
“于是,上天看不去了,天降神罚,皆见天空雷光倾泻而下,亮作白昼,使黑夜化作一庞然大物,这便是那恐怖的恶龙了。”
“这上古凶兽,浑身鳞片如墨如漆,身躯千丈,亦有一对能扇动狂风的肉翅。一旦张开,亦可以遮天蔽日,却盖不住它那双血红的眼睛和锋利的獠牙。”
“这只恶龙生性残忍嗜杀,口中亦会吐出赤色大火,只要人待上半个呼吸,就会化成灰烬的恐怖温度。”
“于是,恶龙所到之处,皆再无生灵,连残骸都没有,一地焦黑。”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伟大的人皇迦南大帝,为救民之水火,第一个想要与其他六国达成合作一起屠龙。”
“然而,其他六国,顽固不仁,腐朽不堪,不识大统,纷纷拒绝。更有甚者想借龙之手灭掉迦南,因为当代人皇,武功登峰造极,绝冠天下第一,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如此困境,人皇依旧心怀天下,调动所有兵马与那恶龙一战。那一战,迦南大军足失七成兵力,千万兵马付之一炬,再加上迦南大帝之神武,运用这绝世内功九转焚天决,一举砍下那恶龙龙头!”
“而这时候迦南帝国遭到了其他六国围攻,危在旦夕。”
“在这绝境之刻,他们发现这龙血龙肉亦有神力。能让他的军队变成钢铁般战神的军队,让每一个人皮糙肉厚臂力无穷。于是,龙血龙肉强化肉身,龙皮做甲,龙爪做剑,龙骨做盾,龙筋做弓,一举反攻,最后完成六国统一!”
“这,便是神龙甲的由来了。”
随着说书人的话落,众人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便有一青面大汉,面露贪婪之色冲着说书人叫到。
“确实是一神武,那么此物现在何处,又在何人手中?”
说书人苦笑到:“我只是个说故事的,还望大侠不要为难在下。”
“哼!”青面大汉眼珠一瞪,怒道:“若是洒家得了那神龙甲,来日必定报答今日之情,保你一生无忧,那你还怕甚?”
说书人唯唯诺诺:“这,这,小人只是混口饭吃,你还是放过小人吧。”
“今日你告知如我,洒家定不会为难于你,若是你不从,哼!今日就让你们知道我李铁手外号如何得来!”
说罢,这青面大汉,轻轻往桌上自拍,也不见得用多大力气这木桌顿时被震成一截截木块,叮叮咚咚的散落在地。
将木桌拍碎很多
人都能做到,但是这木桌碎成一截截大小相同的木块,而不碎,就要很精妙的内功控制了。
单凭这一手,一下子楞住了几欲出手的几位大侠。他们脸色苍白的看着木块,一副心有无辜的表情。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青面大汉很满意这样的局面,用手指着说书人的鼻子,一脸狞笑。
“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不说,就把你骨头断成这般!”
“大人!大人!”说书人一下子软了身子,跪了下来:“我说,我说,这神龙甲,位于拜月国南阳的叶家。被叶家三小姐叶芷掌据着,还请大爷宽宏大量,放在下一马吧!”
“放你?”青面大汉冷笑,“在场的各位都会下去陪你,你该知足了!这种事情,只需我知便可!”
“好胆!”
听到这话,周围数位侠客纷纷站起来,其中一位更是上前一步怒道:“你这恶人与那恶龙有何区别!且不放下屠刀,我们大可放你一马!否则我们这么多义士,你是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是的!你占不了便宜!”
“小小鼠辈,还不快束手就擒!”
……
众侠士纷纷聚众在一起纷纷叫嚷起来,而那些不会武功的也聚到那方对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早就见事不妙,先行告退。
只见那青面大汉咯咯大笑,脚掌一跺,竟在片刻间捏住了那位侠客的咽喉,一声骨响,人以归天。
一招制敌!
青面大汉松开了手中的尸体,任由那物倒在地上,用身前错愕的神情看向了众侠士。
而他冲着他们勾了勾手指,满是挑衅。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好心,放你一马,你居然不知感恩还伤一人,当真不知悔改吗?”一个刀客叫着,便势拔刀而出,大吼道!
“大家一起上,灭了这狗贼!为天下除害!”
锵!锵!锵!
刀剑森寒,战意如天,随着那位刀客的招式,杀向那恶人。
“青莲剑法!”
“小鸡刀法!”
“刘式枪法!”
……
呼呼呼,刀剑齐舞,当头扫下。
若是真正扫中,整个人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只见那大汉面露暴虐之意,一声怒喝,一双粗壮的臂膀由白见红,甚至散出蒸腾的雾气,普通煮熟一般。
大汉臂膀上抬,欲要硬吃下众侠士,刀剑齐砍的一招。
真是自不量力!!
众侠士心中纷纷冷笑,手中的力度更是又加几分,十二分的气力转瞬呼啸极致!
咣!!!!
只听一声闷钟之响,众侠士手中的动作亦猛的一顿,但见那自己的刀剑,硬生生被一双肉臂阻挡不可再进半分。
“撤手!!”
大汉手臂猛的一震,众人皆是虎口一麻,兵器纷纷脱手,被那大汉如拨垃圾一样,一手拨开那堆废铁甩得远远的。另一只手翻飞如白鸽重重的拍在位前如大汉正前方的几位侠士身上。
啪!啪!啪……啪!
中掌者皆胸口凹陷,在没了声息。
存活者的脸色皆是一变,其中一人又道:“狗贼!我再给你一次机……”
那人“会”字未出,眼珠猛凸起,不知何时胸口多了一道掌印,软倒下去。
“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大汉脸上满是嘲讽:“你敢过来送死吗?”
那人顿时语塞,没了声息。
大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经向门口那最后一桌走去。
在那里,坐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喝酒的人,他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脸,直是一袭白衣白袍,略显白嫩的手掌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
大汉冲着他对面坐下,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那群侠士也不敢乱动,因为刚刚大汉离开,有人趁机逃跑,被一碗碟削开了脑袋,红白之物流下了一地,就再也没敢乱动了。
反正大汉的兴趣在那喝酒人身上,只要不来杀我们就好喽的心理想法。
当然了,大汉武功那么高,自然不是傻子,面对这种事不关己,风格特异的怪人,自然先摸摸他的底,看看他有何本事。
习武之人,强弱分气息,气息越强,武功越高,方才大汉用内功探知了那帮侠士,这才敢动手,而面前这位,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也就是说,他不会任何武功。
“酒好喝吗?”大汉问。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头喝酒。
大汉气笑了,一个普通人敢无视我?
只见他只手抓住了倒酒的酒壶,就准备提起往嘴里倒。
“来,让我喝一口!看看到底是什么酒,能让这位兄台如此着迷!”
啪!!
洁白的手掌按下了上提的酒壶,又按回了桌子上。
“你在找死!!”大汉杀意渐起。
那人看了他一眼,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滚!”
砰!!!
酒壶崩碎,浓郁的酒香漫延,四溅中,一只右臂从酒水中喷溅而出,狠狠轰向前者脑门,这是要一拳轰掉他整个脑袋的节奏。
那人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和那双迷离而妖异的紫色眼眸。
但是。
眼眸紫光乍起,玉指葱葱,拍将而去。
肉拳直击如烈火,玉掌轻柔如水流。
但见。
水流化作翩翩绸缎,无视烈火之威,缠绕其上,轻松止住了这一恐怖的进攻。
大汉面目狰狞右臂青筋游龙扎结,升腾的雾气亦发出哧哧的响声。
欲进!再进!猛进!
那人硬是捏住了大汉的手腕,也没见用几分力气,如同钢闸般让他的手动弹不得分毫。随后,手掌上翻,狠狠一拉,只听咔吧咔吧的脆响,那只刀枪不入的右臂便丧失灵性,软踏踏的垂落下来。
“你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认出不得!”
大汉大退一步,看着那位少年,左手护着废掉的右臂,满是吃惊。
“平常大夫卸骨的手法,上不得什么台面。”
少年将酒杯放下,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转身推开身后的大门。
“今日,你毁我一壶酒,我废你一条臂,我们扯平了,他日南阳一见,你要请我喝酒。”
“一定,一定。”大汉露出一副难看笑容。
“好了,放他们一马吧,虽这事本与我无关,我也不愿看到你在此大开杀戒,都散了吧。”
大汉转头怒瞪,“都听到没,还不快滚!!”
“哼,你已经废了一臂,我们还怕你不成。”侠客冷笑道,又再次将吗大汉围了起来。
“这位少侠,此人无恶不作,乃是世间大奸大恶之人,若我们一起除掉了他,岂不是让人拍手称快,也是提高少侠的名声啊!”侠客转头又道。
大汉脸色阴晴不定,面前的几个家伙不足为惧,就算废其一臂,对付他们这些杂碎,亦绰绰有余,但若是那人加入……
少年身形一顿,望了一眼那位侠客,又回过身,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飘出
“你们打扰了我喝酒。。”
夕阳邪照,也不知何时何地,又有那说书人一摇纸扇,讲述那江湖之事。
“今有神物风云变,英雄好汉莫等闲。
南阳叶家神龙甲,不及清酒在手边……”
第二章
据南拜月,民风好武,烟雨江南,游子何归?
本是二月春季,见得杨柳交错,微风习习,一江春水,倒映青色蓝天,时不时有鱼儿从湖中跃起,又从湖中落下,溅起调皮水滴,泛滥湖面波光粼粼。
拜月之都南阳,亦是繁华之首。前有戏法花样百出,后有美食冠绝天下,文有亭中吟诗作画,武有擂台比武招亲。纵然是边土战乱不断,但是在这里却是能感觉到少有的祥和。
除去这繁荣之街,后分者,亦是皇宫与各个家族,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而那些家族,都是跟着武皇南征北战荣耀而归的亲王,自然也是全是滔天,招惹不得。
但,有一家例外,这个家族并不独立皇宫与各家族之地,而是在那繁华坊市的尽头,略显低调的存在着。
这,便是机关世家叶家。
叶家机关术,闻动三国内外,从武皇的用的各种攻城机械和一些出奇不意的道具都是由他们所创,让其他两国都吃了不少的亏。
所以对于叶家建立与坊市的擦边球,武皇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可惜叶家后人无男丁,生生诞下三个女儿,亦无人能继叶家机关术传承。又因祖训家主为男性,让不少心思活络者,纷纷打起了三位小姐的念头,纷纷上门提亲,差点把门槛都踏破。为了不让叶家机关术落入其他人之手,且又是一番拳打太极,斗智斗勇,且是另说了。
话说这叶家三位小姐,具是奇葩,大小姐叶汐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本是芳龄已经达到家人嫁人的年纪持掌叶家家事,可偏偏跑去当酒楼的老板,自是逍遥快活。
这叶家二小姐叶桃花,却是继承了男儿风格,一袭剑技出神入化,一手谋略百战百胜,跟着武皇征战沙场,是武皇头号爱将。有生得花容月貌,实是英姿无双。
奈何,这叶桃花情商低下,与她相亲之人,不是被她暴打一顿,就是让那人像个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看她练剑练剑再练剑。就算是吃饭,遇见那小偷小摸之人,一身杀气就极不掩饰的喷涌而出。吓得那人口吐白沫,三魂七魄,已丢的只剩一魂儿了。
后来,叶桃花的亲事被传为鬼门关,是南阳未成事的汉子谈之色变的禁事。
最后,便是叶家三小姐叶芷了。叶芷小姐极其贪玩,且不说小时候去偷隔壁家的大西瓜,少时因为记恨西瓜地的那只狗,硬是吵着与它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变成了狗肉。也不说成年后,叶芷去当捕快,硬是把刚要捉到要犯的同伴不分青红皂白,暴揍一顿。
如今,江湖上又传闻,南阳有一大盗轻功卓绝,盗得无数有名珍宝,除了小许贪官,其他第二天尽数原封不动的归回。
而神龙甲现世,又是让众多侠士涌入南阳,更是这里又乱上几分。
自然,那位白衣少年也是入了这南阳城中,打听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方才拧着一酒葫芦,跑到那衙门门外,捏了那伸冤锤往那大鼓上一敲。
咚!
沉闷回音,门纹丝不动。
很好,继续敲。
咚!咚!咚!
少年越敲声音越大,由沉闷鼓音到震耳欲聋,很快,他的身后集了一大群围观之人。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露出一张精瘦如猴的脸,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少年道:“敲什么敲,有什么事快点儿的,大爷我很忙!”
少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我来当捕快。”
“捕快?你?”瘦猴脸仔细的打量少年一番,满脸讥笑道:“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当捕快,先断奶再说吧!”
说罢就要关门,却见得往回一拉,门纹丝不动,关闭不得。瘦猴脸憋得通红,再使劲,依旧无功而返。在抬头便是看到少年的右掌镶再那门上,顿时大怒,顺手握住刀柄,抽出一半,半截刀光寒光闪闪。
“干什么!想造反吗?”
少年定定的看着他:“我来当捕快。”
瘦猴没来由涌起一股寒气,仿佛只要自己一出刀,生命就此终结一样。不由冷哼一声,拔了半柄的刀身,又重新插了回去。
“臭小子,你真不知道这衙门的规矩么,衙役一百两,捕快五个百两,不然人家凭什么让你当?”
“五百两...”少年额额眉头不由皱K了皱,真没想到连这里的衙门也如此腐败。
“所以说...”瘦猴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不着痕迹的把少年拉门的手放下,一脸无奈道:“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咣!
门再一次被狠狠地关上了。
少年一个人被晾在原地,他怔怔看着关闭的大门许久,方才转身离去。
本来想借捕快之名,好好熟悉熟悉这里,没想到被拒之门外,也只能另寻他法。
少年想着想着,一抹倩影突然略过,不想说少年但我肩膀坚硬如铁,那抹倩影又狠狠地撞了回来。
“哎哟!”
少年这才回过神,只见一名容貌上佳的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不由歉意的挠了挠头说:“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有事!”那女子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你这登徒子,快扶我起来!”
“哦哦!好!”
女子被扶起身,突然展颜一笑:“多谢公子了!”
“没事,没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少年连忙道。
“所以说,你会有报应的。”女子眨巴着眼睛,突然这么一句。
“啊?”
没等少年领会那名女子的意思,那人就在人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又觉就虫上涌,便顺手捏了葫芦准备来上一口,却见那葫芦内亦无液体涌动,变得轻盈许多。
少年仰头便倒,又用另一手往那葫芦底部拍了拍,方才有几滴液体落入嘴中。
少年这才咂了咂嘴,略为遗憾的放下葫芦,开始有了新目标。
至少,这酒水,是必然不能少的。少年嗜酒,嗜好酒,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那最为名贵的酒楼灌满酒水,顺势光光的吃上一餐。
当地最著名的酒楼,自然极好打听的。
转过这一个路口,便是这座南阳最为辉煌的酒楼——清心阁。
有人说南阳夜景最为美丽,可谓人群百起,灯火阑珊。
此时虽不是夜景,却见过这酒楼之后,少年便对此深信不疑。刚到这一路口,映入眼帘的不是以前酒楼布局的金碧辉煌,而是一大片竹林,略见青藤缠绕,亦有鸟雀转鸣。
这一路上还有那精心雕塑的假石艺术,似狼似虎似飞鱼。栩栩如生,又见几片竹叶飘落,在空气中旋转而飞舞久久不肯落地,却意外的让人心神宁静。
于是,这宁静中飘来一阵清风,夹杂着令人迷醉的酒香环绕鼻尖。顺着香味起,这才见一竹楼耸立,外围点缀着竹中壁画,竹门半掩,香意欲浓。
这一条路仅有着座酒楼,只有这一座酒楼。
少年推门而入,却见得此处不像想象的人气爆满,反倒是人烟稀稀拉拉,颇为安静。
少年倒是不以为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便有一位迎宾小姐走了过来,面带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悦耳至极。
“请问,这位大侠需要点什么?”
少年看着他娇好的面容,不由又把这酒楼提升了一个档次,于是将葫芦摆到桌上。
“额...”迎宾小姐愣了愣,还没有人来这自带酒壶的。
“怎么了吗?”
“没!”很快迎宾小姐收回了失态,报以歉意但我笑了笑,便是拿起了那酒葫芦正欲离开。
“等一下。”
“?”迎宾小姐疑惑的回过头。
“我就是想问一下,虽说清心阁闻名南阳内外,却见人烟如此稀少?”
“哦,大侠是第一次来清心阁吧。”迎宾小姐理解的笑了笑:“我们这里是分为四层楼,分别是普通、优越、贵宾、还有老板娘居所,以为此处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大多都奔向二楼三楼的,再加上清心阁消费价格昂贵,就普通的一楼也是多数人消费不起但我。所以俩人自然很稀少,大侠莫要误解。”
“明白了,多谢姑娘。”
“客气。”
饭菜忙去筹备了,少年无聊的打量四周,消磨等待这段时间。
很明显的,比起外面的成片竹林的蓬勃大气,清心阁的内部构造却是淡雅了很多。且不说这竹桌竹椅竹窗,都如外围般雕琢绝美,也见得古玉宝石书籍放满大大小小的橱柜中,充斥着典雅的气息。
再往左,便能看到半截用着稀有珍珠木做好的楼梯,一直蜿蜒到二楼。
少年倒是很想上二楼一览,却见得两名高大的壮汉把守门关,也不由得就此作罢。
清心阁的效率确实很快,灌满酒的酒葫芦和几个下酒小菜皆以名好。迎宾小姐微笑着等待刚下楼的自己说了声“请慢用”后这才离开。
少年拔开葫芦塞往里嗅了嗅,双眼顿时一亮,满意的喝上一大口。
这时候却有道刺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充斥着满满的嘲讽。
“哟,乡巴佬。”
少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见得那人衣着华丽,脸上透着酒色过度的苍白,正一脸嘲弄的看着自己。
少年没理他,自顾自吃喝。
这倒是引起那人的不满,他直径走到少年身边坐下,继续道:
“我说小屁孩,连到这清心阁都用自己的酒葫芦,怕是用了不少积蓄吧,当什么大使啊。这般寒酸,不入回家吃奶吧,哈哈哈!”
少年面不改色,继续吃喝,完全把那位公子哥当成了空气。
“喂!”那位公子哥拍了拍桌子,略带怒意道:“我在和你说话!”
少年继续无视。
公子哥双目赤红,如同即将发怒的狮子,却见得他身边的仆人连忙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才略为忌惮的看了看楼口,强忍着怒气冲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极其傲气的小子,不过,你这辈子,也别想上三楼!穷鬼!”
少年眯着眼,再次将酒水一饮而尽。
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到刚才说的什么。
那位仆人说的是,“少爷,这里是清心阁,不能闹事。”那位公子哥才就此作罢。
再加上这人是三楼的特级嘉宾,可以想象到,这清心阁背后的势力自然是极为庞大的。
念此,少年心中略过留意,快速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来为好。
得到酒足饭饱,少年招来迎宾小姐,准备结账。
但见少年猛的一呆,手指触摸原来钱袋之地,如今却空空如也。
霎时间,少年突然想到了之前碰他的那名女子,那张娇好的面容里镶嵌这宝石般的眼睛,灵动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当初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何如此多变,而现在...
少年的视线里,突然幻化那名姑娘与之对座,戏谑的指了指身旁的迎宾小姐,做出了几个口型。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第三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妄自傲自己警惕过人,被一个小姑娘着了道。
少年不由苦笑。
迎宾小姐见这位少年先是叫自己来,接着便是在身上摸寻,摸了片刻却是发呆到现在,不由疑惑的问到:“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少年抓了抓头发,神色十分尴尬的问到:“这里...允许赊账么?我钱...被小偷...偷了...”
这回轮到迎宾小姐发呆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里吃霸王餐。
看着迎宾小姐毫无反应,少年连忙急道:“我可以过来工作还债的!”
“还债?”刚刚那位公子的声音突然从楼上越传越近,几个呼吸间,便是到至少年跟前,满是不屑的看着他。
“一个乡巴佬一样的东西,还有资格在这里还债!想得到挺美!我告诉你,在这里吃霸王餐,就要有摸着出去的觉悟!”
说罢,公子哥往楼上揖手一礼:“汐姐,这年头,连个乡巴佬都不把清心阁放在眼里,让弟弟我把这碍眼的东西丢出去,免得脏了你这酒楼。”
迎宾小姐也连忙向楼上一礼:“汐姐好。”
话语在空气中凝顿片刻,一道悠古般缥缈的声音从楼上淡淡穿下来。
“也好。”
“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丢出去!”公子哥满脸狞笑。
“是!”
身边的仆人连忙领命,迅速将少年团团围住。
“小子,本公子提醒你,下次吃霸王餐,可别在这清心阁惹事,否则,下一次断的就不是你的腿了!”
其他在一楼吃饭的早早地吧目光聚集在公子哥身上,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清心阁吃霸王餐,真的是勇气可嘉。”
“是啊是啊,这可是清心阁头一回,鄙人倒是想看看这少年是个什么下场。”
“嘿,余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我猜他今天能不能出的去都是个问题。”一人笑道。
“嘘,你找死啊!当心祸从口出!”有一人狠狠但我瞪了他一眼。
那人瞬间脸色一白,见那主儿没注意到他,再溜溜的离开了清心阁。
但见,话语之间,十名仆从齐齐杀动,挥舞着手中的齐眉棍向少年当头砸下!
“余家棍法!!”
公子哥面露笑意,双眼满是报复的快感。
这余家棍法,可是余家所流传但我中等武功,亦是以合击出名的一套武功,人数在不超十人的情况下,武功招数动作整齐化一。并能发挥出超出原来三成战力往往亦能以弱胜强,靠着十名仆从,余公子总能让对方招架不住,从而瞬间败北。
余家棍法,分为四式,一式为砸,二式为挑,三式为扫,四式为刺。
而砸式,往往以力道之猛而强大,属于攻击性在四式中最为刚猛的一式。若一齐命中,往往头破血流,轻则失忆,重则白痴。
这里没一个仆人的武功,随意挑出来一个都略有小成,在这南阳之中,少有敌手,如今一齐出动,十棍齐下,堪若奔雷突至,声势骇人。
少年站在原地,也不见任何反抗的动作,仿佛吓傻了一般。
咣!
十只齐眉棍重重的砸在少年的脑袋上,其身形猛的一沉,十棍的冲击力,竟使得脚下的青石地板砰然崩裂,使其两只双脚都深陷于碎石之中。
而他的脑袋,除了响出一道金属般的碰撞声外,竟然毫发无损,不见任何血迹流出。
余家公子的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莫非是传闻中强大之极的铁头功现世?
少年无辜的摸了摸脑袋,另一只手将棍子扒开,咧了咧嘴:“啊,有点疼。”
众人被雷的不轻,就你这风轻云淡的模样,还有点疼?
十位仆从皆对视了一眼,齐齐收棍,招式再变,使出余家棍法最强一式,刺!
刺,讲究以点破面,将杀伤力集中一点,然后瞬间爆发而出,造成极大的伤害,而这一招却无法控制力度,亦属于全力一击,命中非死即残。齐眉棍会从对敌的身体直接穿透而出。
少年神色一冷:“打也打了,可否停下好好谈一谈?”
十位仆从充耳不闻,将内力贯彻双臂,十只齐眉棍猛然向少年的身体刺去,速度之快,竟发出音爆之响。
就算你头部很硬,我就不信你身体一样硬。
余公子双目赤红,刷的我一下抽出佩剑,剑头泛起绿芒,脚掌一跺,跃至少年头顶,从天而降!
毒!!!
“左右封死,上空无门,看你死不死!”
围观者见状不由哀叹一声,不由闭上眼睛,这一次,怕是这少年凶多吉少了。
少年但我神色愈渐愈冷,妖异的紫眸透出彻骨的寒意,冷如实质,与其对视着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慌忙把视线移开。
但见。
十棍刺如骨,毒刺宛如梭!
少年转抬脚,然后重重落下!
咔咔咔咔……
劲风乍起,大地粉碎!
少年四周的桌椅在一瞬间化为粉末,刚猛如齐眉棍刺猛然爆成一团木屑,十位仆从,仰头喷出一口血雾,被狠狠震到在地,惊骇的发现自己双臂骨骼绞碎,亦然成为一个废人。
而余家公子,,在暴风中心毫发无伤,惊喜之刻,那毒刺亦刺到少年头部跟前。
少年双眸紫光一闪,在千钧一发之际挪开一步,待剑入大地,倒挂的余家公子被一股怪力击中小腹,如同炮弹一般冲破了竹楼壁,撞断了数百根青竹,方才在百米外倒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还要打么?”
少年收起脚,无视他人的目瞪口呆,向楼上望去。
于是脚步声渐起,这位楼上一直不跟出现的人,在此刻露出真面目来。
只见她:
头饰八宝琉璃钗
身着五彩百花裙
脚穿紫玉三金莲
腰似柳枝盈盈握
肤如百脂落香肩
翦水双瞳若流水
风起薄纱半遮面
她踏步而来,宛若谪仙落风尘,让周围沸腾之声一下子安静下来,瞬间吸引所有的目光。
少年目光清澈,略用欣常的目光打量了下面的美人,方才道:“你是...”
“砸了我的东西,坏了我的规矩,打伤了我的客人,这就是少侠的处事之道?”美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眼眸中平淡无波静静的开口,带起了缥缈的味道。
少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个,是...我不对,有什么要求,你直说,我尽力而为。”
“哪怕杀人放火?”
“额...”
“哪怕当场自刎?”
“额...”
“哪怕吃丹药被我控制?”
“额...”
少年嘴张了张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美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过分的事情的,你随我来。”
少年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跟紧转身上楼的美人。
这女人容貌倾国倾城,却有这一张利嘴毒舌,实在是太可怕了。
二楼,三楼。
在三楼的尽头,停下,美人轻轻推开门,便退至门边,看着少年,做出个请的手势。
少年没有犹豫,直径走了过去。
很明显,这是一间迎宾室,房间内器具干净整洁,隐约充斥着淡淡的檀香。
“小姐信佛?”
少年的目光停留在中央略有人高的金佛上。
这是座大肚弥勒金佛,金佛袒胸露乳,面露众生悲悯的慈祥微笑,它惬意的坐在中央,惟妙惟肖,雕琢之手足可以假乱真。
美人安静的给少年满上一杯茶,方才回答。
“不信。”
“哦?哪又为何...”
“信与不信,真的有很大区别吗?信者,亦可以一心向善,不信者也亦可一心向善,反之,信佛者也可一心向恶,皆在一念之间。”
“是鄙人愚钝了。”少年歉意的笑了笑,他端起茶杯,缕缕白烟升腾,朦胧了视线中佳人的脸。
茶水轻抿,一股涩味从口腔中化开,随之苦味便如海浪袭来,最后,才从舌尖上泛起丝丝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美人沏茶,果然不同凡响。”少年不由赞到。
“少侠不怕有毒吗?”美人看着少年,水瞳波光粼粼却亦如黑潭深不见底。
“我与姑娘之间,并非生死大仇,仅碎了几套桌椅,以小姐肚量,应该不至于取我性命吧。”
美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见她轻轻转身,侧颜眼帘低垂,话语才断断传出。
“少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不是本地的人,来我拜月南阳,一是留意南阳景色,去我这清心阁待上半日。二是敌国刺客打探消息。至于第三...自然是为了天下神物,神龙甲。不知少侠属于哪一种?”
“少侠武艺高强,如果是刺客,连清心阁都没打探全面,故不是敌国刺客,若是第一种,应该备好足够的银两,而不是欺负奴家经营的小酒楼...”
少年不由的摸了摸鼻子,他虽脸皮巨厚,但这时候也不得不略显脸红。
“咳咳,这个我真是...”
“不必解释,少侠。”美人转过身,极其优雅坐在少年对面,说到:“因为奴家也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
“檀香里有燃烧金蛇草的味道,配合茶中忘忧浆二者本无毒,若二者结合,就能产生迷魂香的效果。”
“而迷魂香,会让人一个时辰内软了身体,清空体内所有功力,再分析小姐分析我的目的,所以与叶汐小姐同坐一桌,小生真是荣幸至极啊。”
叶汐安静听着少年说完,丝毫没有任何慌张之色。
“没想到,少侠还精通医术,那么少侠准备如何对付我这位弱女子呢?”
“我会...”
嗖——
话音未落,少年人影消失。
但见手掌化爪,转瞬间移至叶汐面前,一把掐住她娇嫩的脖颈。顺势按在了墙壁上,发出撞击的声响。
呼——
劲风将起,布片纷飞。
少年手臂上提,佳人脚尖悬空。
叶汐头上的钗饰猛然蹦断,一头墨色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衣着狼狈,裙摆破烂,亦有一种凄艳之美。
“我会杀你。”少年说。
叶汐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依旧古淡无波,只是原本红润的脸色开始越发苍白。
少年的手在收紧,原本白如奶昔的脖颈被捏的通红。
忽的,少年手一松,叶汐就像布娃娃一样一下子栽落在地。
“为何不杀我?”叶汐淡淡问到。
少年不说话,蹲了下来,只听嘶拉一声,其叶汐面部纱巾被一扯而下,露出勾魂的朱唇。
叶汐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黑潭似的眼瞳沸腾,却凝结极致寒冰。
“你在羞辱我吗?”
“不是。”少年笑了笑“我只想看看你的脸。”
“那...看够了吗?”
少年不答,慢慢站起来转过身,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纱巾道:“记得下次也请我喝茶。”
叶汐定定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其袖口中掌心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小刀。
他的背影满是破绽,若是出击,必能一击必杀。
叶汐捏紧了小刀,捏的泛白。
但是时间不给她考虑,几个呼吸,少年已经到达门口。
他忽然转过头,对着叶汐一笑,随后悄然离开。
叶汐衣冠不整的站起来,小刀反泛着耀眼的银光,她看着小刀许久,袖袍一挥,便是轻轻关上了房门,隐约间,传出一道淡淡的叹息。
第四章 白夜
金钗宝石坠,在少年把玩的指尖闪闪发光。
离了那清心阁,沿着小路往回走----他当然不会从大门走出,随便找了扇窗子,见得那竹林足尖轻点,化作一道穿梭的影子,也不知道落脚处为何处,就着小路走,哪处有人家,再问其何地也不迟。
少年的运气很好,步行十余部,远方模糊的出现一间凉亭,亭中显浅蓝布衣,拇指鱼竿高高甩动,鱼鳔点湖,泛起阵阵涟漪。
走近了,方才觉得这亭子有着别样的雅感,普通的八菱形亭顶,深红色的漆色斑驳,支撑亭子的八条柱子镌刻着苍劲有力的几行字,一下子将其整个亭子的生气一下子激活开来。
独起将军,功成骨枯,不如静坐垂钓,江山易改,鱼会亭。
不知何时,少年走进了,那布衣之客也清晰起来,其双鬓花白,手如小刀雕刻沧桑,他背对着自己,静坐很久,老僧坐定般一动不动。
少年站在那人身后,分辨的出是位老者,他没有说话,也是怕惊动了水中的鱼儿,给予老者一种另类的尊敬感。
如此,亭中便是多了一人,二者如雕塑,亦等其阳光拨开云雾,温暖的瞎逛,在亭中的四面八方照射进来,照在他们的衣服上,照在他们的脸上,脸上霞光平静淡薄,鱼儿凌光闪烁。
他钓起了鱼。
鱼在半空翻转扑腾,小腹一阔一缩。却是在片刻之间落入鱼篓之中。
是一条鲤鱼。
碗碟般大小,是老者钓上的第一条鱼,那鱼已落入鱼篓中,就一下安静下来。
一动不敢动,只有起伏的腹部证明它还活着。
少年专注的看着鱼,说:“此为何处?”
“乱世之中。”老者回答。
“看样子,您老似乎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老者转过身,一把捞起鱼篓里面的鱼,缓缓的放回水里。
那鱼如惊弓之鸟,飞速远离了老者的距离。
那是对危险的直觉。
“你看到了什么?”望着湖水,他问。
“鱼游走了。”
“还有呢?”
“游的很快。”
“继续。”老者突然一副期待的口气。
“您收不了鞘。”
老者转过身,他已经很老了,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
但是少年知道他在笑。
他笑的很隐晦,不是刻意的眯眼笑,而是他只能这么笑。
很满意。很舒心。很安详。
“你很聪明。”他抬起手,说:“但是我专门在等你。”
“我不来会怎么办?”
“你一定会来。”老者淡淡道:“为了我身上的东西,你必须得来。”
少年点点头,说:“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世界不需要你,也不容忍你的存在。”
老者伸出的掌缓缓延伸,像是要轻轻抚摸少年的额头。
但是他知道,一旦真的抚摸上了他也会像老者轻柔的动作一并带走。这种直觉般的危险感,就像刚刚游走飞快的鱼一样,想要躲开。
他想退。但是躲不开。
他的身体被定住,他的血液被凝固,他的肌肉无法活动。
他为这一掌而活,一掌过后,人也将消散。
紫眸紫的发亮,他的手臂开始龟裂。
他吼叫出声。
不属于人的声音,不属于动物的声音,像是某种意志在怒吼。
不灭的意志,不屈的吼叫。
吼!!!
身泛密密麻麻的鳞甲,长尾如锯齿荆棘,少年手臂如铜铁浇铸,手指蜕变利爪反泛寒芒。
他成了怪物。
那怪物的头颅有角,有狼一般的嘴巴还有一道刀疤从眼角蔓延到鼻尖,每次呼吸都像是蜈蚣涌动。
老者延伸的掌有一瞬间的停滞。
少年似幻影一般退开了他的攻击距离。同时还有碎片飘落,是他的衣物。
退到一半停住了。
不知何时,周围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着他,眼中充斥着贪念与杀意。
老者一掌收回,负手而立,虽然苍老,但是站立的格外笔直精神。
“你看,乱世之中。”他笑道。
少年也笑,他立定在原地,纵然周围的人重重包围,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我有名字的,我叫白夜。”
“名字只是代号,身体发肤授予父母,你有父母吗?”包围中的一人嘲笑到。
“怕不是随便找个顶替的放两天吃掉的玩物吧。”另一人接口道。
白夜看了看这两人的脸,回答的很认真:“我有。”
“有什么啊有,你就是个怪物,连牲畜都有父母,你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还妄图称自己有父母?”
“应该是幻想自己有才对。”
围观者哄笑起来。
白夜看着哄笑的人群,依旧回答的很认真。
“我有。”
“像你这种怪物,早点死了好,浪费空气浪费土地浪费食物!”
其中一人走出来,他有着肥硕的身躯,赘肉到脸上都流着油。但却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刀客。他的刀很重,所以劈中的人都是被活活砍成两截,然后哀嚎着无尽的痛苦死去。所以大家都叫他割肠刀客。
只见他捏了那把重刀,鼓动了腮帮子,走向白夜时将内力集中于粗壮的双臂,刚好走到刚好将重刀抬至头顶。
刀刃磨的发亮,看上去很锋利。
白夜看着那人的眼睛,固执而认真的重复:“我有。”
回答他的是一把刀。
刀重重的砍在他的头上,砍的的他脸颊的鳞片都破裂了,丝丝血渍从碎裂的鳞片中掺出。使他注视胖子的紫眸越发妖异。
但是胖子无法再使出第二刀了。
利爪穿透了胸膛,白夜把那颗心脏拿了出来。
血淋淋的,却还在微弱的跳动。
爪子握着心脏,摆到他面前,白夜微笑的说:“你看,和这个一样,也是红色的。”
扑通!
胖子一头栽倒在地。
白夜把心脏举得高高的,心脏的血液滴到他脸上,滴到他鳞片上,蜿蜒的如迷你的小溪从鳞片交错的夹缝中再滴到地上。
“你们看。”他举着心脏原地转了一圈,笑意的声音无限的悲凉。
“都是红色的。都是红色的!”
全场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骚动。
老者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轻轻的哀叹一声。摆了摆手。
杀!
号令起,包围圈无限缩小。各自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武器,杀向白夜。
一边动作,一边看着口号。
白夜清晰的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口号声。也可以看到百兵嗡鸣剑气纵横。
“屠龙!屠龙!屠龙!”
“屠龙!屠龙!屠龙!”
...
哦,自己是龙啊。
白夜恍然大悟,自己是没有父母的,自己就是万人唾弃的恶魔。
第五章 羞辱
咔嚓咔嚓!
白夜甩了甩胳膊,有着鳞片与鳞片的碰撞声。只见他脚掌一跺,大地猛然如蜘蛛网般扩散开来,一跃而起,躲过那千百百兵的冲击,却见老者在半空浮空而立,白衣飘飘,长长的白鬓顺风遮住了眼睛。那掌心却迎上了向上踏空的白夜的天灵盖。
咕噜咕噜。
掌心水气翻涌,却如大浪长江,甚是凶猛。
而白夜,在刚才甩胳膊的同时已经备好攻击,手臂已经蓄足了全力,伴着破风的刺耳的摩擦声。迎上老者掌心水气。
虽说以上压下有着天然的优势,在白夜这里却并不是实用。他的拳头比钢铁还要坚硬,浑身的龙族破灭山河的蛮力,足以弥补着天然的差距。
就像他说的,自己并不会什么武功武技,却是是个医生的主儿。
其关节穴位弱点,早已运用的炉火纯青,他的紫眸一瞬间就看到了水气翻滚的空荡的契机。并且将自身的关节指骨堵住了那个缺口,让他的水气的威力化解到最低的程度。
但是,最低杀伤力的水气,在老者手里却依旧不容小视,见得那水气与指骨碰撞的瞬间,那水气突然一顿,以碰撞的衔接点为节点向四面扩张,将白夜包裹在其中。
白夜的主旨是以点破面,但是当点扩大成面,就变成了反制的以柔克刚。
看目前的状况,就是白夜被包裹在水球里,那水球有着很强的柔韧性,无论白夜如何移动,水球都会因为白夜举动而变化的奇形怪状。
他被困住了。
老者闪身出现在白夜面前。用着他的特殊秘法开口。
“你不必说话,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若是你跟我走,我会抽掉你身体的怪物之血,你也有可能会保住一丝性命,如何?”
水球中的白夜,因为空气被封锁,自然在里面说话不能传出去。
他没有摇头或者点头,只是紫色的眸子淡然的盯着老者。任由水球自然下落。
下面,无数刀剑足以让他尸骨无存。
但是他还是下去了。
老者看着他下去,他眼里痛惜遗憾与冷漠交错,手指轻点,轻轻低喝出声。
“爆!”
嘭!!!
鳞片飞射四溅,水球化作光影泡沫消散,光影中的人血肉模糊,却依旧站立在原地。
看刀斧加身,看自身毁灭。
他像是被剥了皮的血人,只是那双眸子依然炙热,妖异的让人不敢直视。
“我是龙...”他说:“我是白夜。”
身前,身后,左侧,右侧,百兵之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卷黄土砂石,提杀气环绕,目光贪婪,意见相同,意外是将其力量归合为一,纵横之刀气,破灭一切不可阻挡!
四面楚歌!
白夜微微俯下身子,龙尾猛然一甩,如一条厚重长鞭,长鞭狂舞,黑色鞭影加身,其周围地面满是被气流错乱的沟壑,他看也不看左右两侧及身后的毁灭刀气,就着那铺面的刀芒,迎头而上。
龙吟嘶吼,紫眸闪光!
刷----
亮眼的紫色弧线越过刀芒,缕缕血渍喷洒一地,其尾一半落地,白夜的冲刺停止,他半跪在地上,俯冲的后坐力,冲乱了前方的人群,这是最好冲出去的契机。
若是再给他们凝聚刀芒的机会,自己真的会葬身于此。
况且。
白夜微微侧过头,身后同样的刀芒闪烁,那种死亡感随着拉近距离在瞳孔处越了越大。
他要冲出去。
站不起来了,爬也要爬出去!
我要活着!我不能死!
白夜的胸口一阵剧痛,那是半块龙心超负荷运。转龙之力而引起的不良反应。
但是他没时间了,真的没时间了。
连胸口都来不及捂,开始了第二段冲刺。
刷----
脚下起飓风,身法似游龙!
一只枯槁的手随袖袍挥动,游龙冲刺戛然而止,其一声惨嚎,就像是碰到什么反弹一样。又被弹了回去。
而那一声惨嚎,是因为刀芒顺势一削而过,生生割断了白夜的双腿,在失去白夜本身的滋补后,就被刀气切成了粉末。
半截身躯落地,白夜抬起头,看着那那弱不禁风的老者封死了他唯一的出路。
他走到白夜跟前,脚踩着他的身体,却有种无形的力量让后者动弹不得。
“走不走?”他说。
“不走。”白夜回答
咔----一条胳膊削断了。
“走不走?”老者再问。
“不走。”
咔----另一条也分离了白夜的身体。
纵然连削两臂,老者的依然没有沾染血渍,甚是风雅。
而他脚尖的刀气,却凝聚了可怕的力量,对准了白夜的头颅。
不喜也不怒,就这么风平浪静的重复。
“走不走。”
“走。”
“好。”老者点点头:“我带你走。”
“叶前辈,别放过这个怪物啊,若是他成长起来,后患无穷啊。”
“是啊叶前辈,若放过这怪物,您如何面对这整个江湖,如何面对这么多的侠士为其助力?”
“叶前辈,不妥啊....”
周围的人群嘈杂起来,望着白夜的目光满是炙热。
那可是龙啊。
杀了这恶龙可是能名扬千古。成为一代传说的。看那迦南大帝,如果不是杀了龙,怎么会到现在还流传他的传说?
谁不心动?哪个不心动,行走江湖不就是为了扬名立万吗?
而且,现在这恶龙被削成了人棍,毫无反抗之力,只需轻轻一刀一剑,就垂手可得的名誉谁不想要?
负面情绪的扩散,望向老者的目光就带着隐晦的敌意了。
他的实力强大,但是我们人多啊。
老者自然清楚他们的反应,他的手指轻动,一根无形之线缠住了白夜的身体,也将几位蠢蠢欲动之人抽成了血雾。
他开始前走。
白夜的脸在地上拖动摩擦。
很疼,拖了一地长长的血路。
他每前进一步,前面的人就退后一步,身后左侧右侧的人就逼近一步。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一刀砍向白夜头颅。
刚一抽刀,人首分离。
“带点走,别伤了性命。”老者幽幽开口。
没人动。老者继续前行。
到底还是有胆的人。他走到跟前,冲着老者施了一礼,然后蹲下,手中匕首翻动,削下了白夜身躯一小块肉片转身离开
老者没理,自顾自前行。
又一人走向前去,打开自身携带的水壶,将龙血装的慢慢的。才满意离去。
人群开始涌动。
还有的想偷偷摸摸了结了白夜,被老者一指点杀。
这时他们这才规矩了些。
到底不是一无所获,也没有性命之忧,他们对这个结果还是能接受的,抢的头筹的割肉抽血,后面的怕白夜死亡也只能悔恨的砍他一刀愤愤离去。
老者走了一路,人群跟了一路,迎接王者般并排两列,走到他们的路程就会给白夜一剑一锤或者一刀。
毕竟是侠客,下手很精准。纵然身躯的肉割去大半,不少人也是疗伤的疗伤治疗的治疗,各种药物吊着白夜的一口气。
但就算是这样,到了后期,也只能是朝着他吐口唾沫或者一句咒骂的程度。
谁再出手,白夜就真的一口气都没了。
身躯见骨,肉体残缺,耳畔回荡着“怪物”“人渣”“败类”之类的辱骂。
白夜的脑袋昏昏沉沉。
他还是睡着了,睡的很香,睡的不想起来。
第六章 心
少年睡的很香呐。
他的半块龙心的心脏缓慢的跳动,也只有这个,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头上全是脏乎乎的痰液。他的躯体磨断了好几节肋骨。他的筋脉寸寸断裂。
挖去的肉,带去的血。血肉模糊的躯壳。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
他被丢进了昏暗的密室,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扎在他胸口的铺垫的稻草刺的他又痒又疼。
三天了。
伤口早已结痂,四肢开始长出了肉瘤。
老者没有阻止白夜的自我愈合,他的眼眸虽小,却如同浩瀚星河看不到眼底的尽头。
他安静的站在牢里,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长的眉清目秀,像是个奶油小生,但眼底阴翳破坏了他的整体形象,让他看起来有着一份天然的邪气。
“看来《龙史》说的没错,龙族的自愈能力,确实是出奇的夸张。”
他看着白夜,右腿猛然用力。击中了他的头颅。
咔----啪!
脑袋撞击墙壁,自动弹回落地。
“还没醒?”男人弹了弹腿上的污渍,神情虽然极度厌恶,但还是再次抬脚。一脚横飞而出。
刷----
气流涌动,稻草搅碎,掀起一道狂暴的飓风。
“再等等。”老者淡淡道。
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男人突然收功,点点头:“也好,再观察观察。”
“不急一时,完美最好。”
男人看着老者,有看了看白夜----他的脸肿的老高,配上青紫的面孔越发丑陋。
也许是忍受不了气味。男人捂着鼻子,快步离开了密室。
良久。老者闭上眼缓缓道。
“人走了。”
白夜睁开眼,紫眸在黑夜里分外明亮。
“我看过你的龙心。”老者依然闭着眼,声音小而清晰:“是他的手法吧。”
白夜眨了眨眼睛,冲着他笑。
“有酒吗?”
老者睁开眼看着白夜:“我和他有旧。”
“我想喝酒。”
老者手上戒指白芒一闪,一瓶小酒壶便出现在手中。
虽不见酒,但这酒壶纹路古典清淡,自然里面的酒也不是凡品。
那壶口飘逸着迷醉的酒香,就在他变出瞬间弥漫整个密室。
“自己来拿。”老者将酒壶平摊在掌心。
白夜闭上眼,轻轻的嗅了嗅,顿时满嘴连至都飘散着那种浓郁的香气才俯下身子,利用着下巴向前挪动。
一段漫长的路程,他的脸上满是享受。
纵然下巴磨破了皮,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反而艰难的直立着叼住了壶口。
酒要从壶口涌出。
老者手轻轻一推。那壶口便戳穿了白夜的喉咙,酒水随着血水哗哗的流淌在稻草堆里。
白夜睁开眼。对着老者微笑。
咔嚓---
牙齿用力,酒壶便在口中咬破的四分五裂。纵然口中满是残渣和血水与酒水的混合,但是他还是不肯吐出来。高高的仰着脖子,顺势吞下去。
“滋味如何?”老者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语气。
“咳...呵...”
白夜不能说话,因为他喉咙被戳穿了。只是他的干喝语气,老者是听的明白的。
“你想寻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当酒香弥漫整个密室,他无疑是把自己推向死亡的更进一步的距离。
老者的话语并没有打断白夜沉醉在酒香中。他闭眼微笑,像极了一位天使。
“不配合。”老者捏住了他的嘴巴:“你可能会生不如死。”
那手指轻点,就把白夜的舌头给点了出来。再一点又给接了回去。
此人手段之恐怖,匪夷所思的技巧,实在让人寒不胜寒。
可以说,这种人,出现世界上,就是破坏平衡的人。连自己化龙都无法阻挡的无敌之人。
白夜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既然能把自己救回来,也能轻松把自己送回地狱。
再者,他之所以把自己救回来,只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又发现自己身上那种换心手法,这老者的目的自然就不止这龙心了。
还有...那个人。
他舍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也是白夜有恃无恐的原因。
既然前奏的开胃菜已经走完,那么下面也是进入正题的时间。
老者松开了他的嘴巴。
白夜活动着上下额,待到那酸痛感消失,在重新看向老者的脸。
他不敢看老者的眼睛,那眼神太过深邃,足以让他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你要我做什么?”
老者敲了敲密室的墙壁,这个由最坚硬的黑耀石组成的墙壁此刻却闷响的回荡着。
“要心或者要人。”
他背过白夜,毫无防备的开口:“你选。”
“你命不久矣。”白夜盯着他的后背。
“是。”老者毫不忌讳的承认:“人固有一死,但是就算老夫要死,可这时间还有所欠缺。”
“你要做什么?”
“你要选什么?”
话题又绕了回来。显然老者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白夜看的出老者虽然是武功已经返璞归真,但确实是体内的内力吊着他维持生计。
他的时日是不多。但是比自己时间多。
一时间,气氛诡异的安静起来。直至一句话打破平静。
“我给你心。”
老者转身,看着白夜良久,轻轻的点头。
“好。”
雾气腾腾,水流涌动,老者掐指结印,印中听得大浪淘沙,听到海起浪涌,一条水龙的龙头从印中涌出,神态栩栩如生,体型在老者刻意的压制下,仅仅占满整个密室。
还有水撒在白夜脸上,直接挂掉了一层皮。
又听得龙吟咆哮,震得眼冒金星气孔流血。
“你不会叫。”白夜晃了晃脑袋,浑身鲜血淋漓就像没看见一般,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感觉:“你是假龙。”
那龙似乎听见了白夜的嘲讽,那印中出现一爪,那爪似鹰非鹰,其水光璨璨,波光粼粼。
但是它没有拍过去。只是又张开大嘴,便又是一声龙吟。
它要吼死这个蔑视龙族的蝼蚁!
然而,那音律爆发高潮之际,却被又一声龙吟压了下去。
吼!!!!
这龙吟不是他的。
那天地威严的怒吼,完全碾压了水龙的龙吟声,在它惊惧的目光中连同他一起化为小雨挥洒密室。
小雨淅淅下,龙人踏步归来。
“这才是龙族真正的自愈能力吗?”老者看着龙化完全体的白夜,淡淡道。
就算是现在,也无人让他露出其他哪怕任何变化的表情。
白夜走到他面前,金属质的手臂拍了拍胸口。
他拍的很响,拍的火花四溅。
“过来拿。”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