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北商白雪皑皑,就连整座山都被覆盖着,给人一种洁白安详的感觉。但可有人知这么个美丽的地方,曾经却发生过让人嗤之以鼻的灭族大案…
又是熟悉的冬季,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去往北商的路上。
车里坐着的人掀开了车窗帘,一张倾国倾城又带一丝妖娆的脸印入眼帘。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到了北商,我还以为还要一两日呢。”那人慵懒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长时间坐马车的原因。
“爷,你向来不愿理朝政也不愿出岛。怎么这次出使北商答应的这么快啊?”坐在花镜花对面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疑惑的问着对面的花镜花。
他跟国师已经有四五年了,他是国师从街上的路边捡的。他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了,只能以乞讨为生。直到碰到了国师,他这一生最崇拜的人只有国师。
别人都尊称爷为“国师”“师爷”之类的,不过他就喜欢叫她“爷”…
爷的性子很怪,什么事都随心情来,他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很难摸透。但是跟的久了,一些生活习惯也就多少的了解了一点。
爷虽然身为高贵的国师,但却从不出席早朝。常年窝在白芨岛上或者就是在皇上那儿。爷和皇上的感情很好,好到可以穿一件外袍,睡一张床!
谁要想要见上一面国师,那真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次出使北商,就只是定期的巩固与北商之间的关系。这点小事,爷竟然主动向皇上申请孜身去往。他以前听几个下人说过,爷就是皇上从北商带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敢多想多问。
花镜花听到小四疑惑的语气,她只是撇嘴一笑,
“我不是不理朝政。这国家之事,有皇上在,我一个师爷管什么。再说,都说这北商冬天美如画,本国师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来观赏一下也不错呀。”
花镜花说的并没有错,小四“哦”了一声。那皱着的眉毛也松了不少。又开始自顾自的观赏北商的美景了。
花镜花看着精神奕奕的小四。眼下,嘴上无奈宠溺的笑加深了几分。但转眼,一个小四看不到的地方,花镜花眼底的冷气如深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真是怀念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地方啊。脑子里又想起那个人的面孔,让花镜花胃中一顿翻滚。
宋旷,你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呢?我有些期待了。
大概又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皇城脚下 晋州。小四找了一家上好的旅店,她们住了下来。初到晋州的小四安耐不住了,
“花爷,花爷,你快看!这街上的人好多啊!我们什么时候也去街上逛逛啊?”
“再等等吧,今儿是十五,晚上有花灯节,那时人才多。”花镜花淡定的坐在板凳上,喝着清茶。这种味道是真的不容易被忘记啊。虽然谢月尘也经常让人带回北商的清茶,但是都没有身在北商喝让人耐人寻味。
话说,她穿越过来已经有七年了。她开始回忆。她本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没想到加个班不小心踩在漏电的插排上,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朝代的鬼地方。
这个朝代一共分为四大国:玄辕、北商、清流、呼兰。这四国都是实力相当。她穿越到花镜花的身体里时,才知,她们家族就是北商数一数二的皇室贵族。她从小还和太子宋旷有婚约,刚开始她和宋旷还有些隔阂,但是后来玩的熟了也就接受了。
她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满足。只是她没想到皇后视花父为眼中钉,对皇帝吹了枕边风。让皇帝觉得她们花家对于他们宋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在,就以造反的罪名灭了花家满门。
她的命是用花镜花家上上下下三百余人的命换来的。
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原先的花镜花已经死了,也正因为这样,她心里才一直愧对于花镜花和花家。这个仇,她要替花家一一拿回来。这是宋家欠花家的。
“花灯节?爷,你不是没来过北商吗?”小四有些疑惑。难道那些话是真的?花爷以前真是北商人?
花镜花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小四一直看着的窗边,抬手轻弹了一下小四的额头。小四吃痛的哎呦了一声。
“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正月十五各个地方都会放花灯赏花灯,这北商也不例外。”
“哦,对啊,您瞧我这记性。嘿嘿…”小四憨笑着,揉了揉被打的地方。
花镜花心理素质很强,毕竟在职场上打拼那么多年。再加上她穿越过来后经历的那些事,让她的心藏得更深了。怎会轻易地露馅。当然,除了某一位。
此时正在御书房批奏折的谢月尘,突然身体一阵寒颤,打了个喷嚏。谢月尘手摸了摸鼻尖,摇了摇头笑了声,定是某人在外又说他坏话。
十五日的夜晚极其热闹。白天街上叫卖的小贩,到了晚上更加奋力起了。街上卖花灯的;卖动物面具的;卖各种各样的小吃的,应有尽有。花镜花闹不过小四,只好换了身衣服陪他出来玩。
话说,她当时逃出来后,害怕皇上的人会追上来,就拼了命的逃到了山里。她穿的很薄,正月十五的北商很冷。她实在没有力气了,靠在一颗老树旁,她觉得自己很倒霉。刚死过就又要死。她好不甘心,前世她一直忙于工作,对象跟别人跑了。这世好不容易是个皇亲郡主,结果还没享受几天,现在就被灭了族。就在她快没有意识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深深地印入了花镜花的心里。
来年,清流多了一个“美男”国师。
花镜花回过神来,看着熟悉的晋州长街,的确要比清流热闹些。
小四一见晋州长街的繁华,眼瞪得老大。东蹦西跳的,看见了表演杂技的还兴奋的拽着花镜花的衣角,示意让她看。
“爷!你快看,喷火哎!你快看,那又有夺花球的!哇~ 还有卖酸果子串的……”小四头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花灯节,还有一些清流没有的东西。难免会兴奋。花镜花无奈苦笑跟在小四后面。这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侍从。
花爷她们走到一家酒楼前停下了脚步,这家酒楼正在吆喝:
“来来来,各位大爷少爷,公子小哥。今日十五花灯节,只要有能人义士能取得楼顶上的花灯,这欲仙酿就是他的了!....”
霎时间,人们都被吸引了过去。花镜花也不例外。她本来是不太喜欢喝酒的,穿过来以后,她知道是穿不回去了,于是她就趁着家里富尽情挥霍,还结交了不少朋友,宋旷也是那时跟她关系才变好的。
虽然经常出来玩,但是没有赶上过欲醉仙的百年欲仙酿。那东西一百年才只能成二十坛,还只在正月十五这天拿出来。她本来不咋感兴趣,可实在抗不住家里那位兄长的洗脑,她的这位哥哥就两个爱好一是习武随父亲打仗,第二个就是喜欢喝好酒。
以前宋旷就得了一坛给了她,她把酒给他哥哥后,她哥哥就对这就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就会念叨一次。花镜花心里打算着要每年正月十五都会去欲醉仙抢购一坛给哥哥。不过她并没有等来以后,就在这年她们家被皇上下旨灭门,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
众人听完规则后,在鼓声敲响的刹那,一团黑影一拥而上。只要爬到楼顶拿到花灯就行,用什么方法都不算犯规。
有很多江湖人士还没爬到半楼腰,就打了起来。花镜花还在楼底下若无其事的看好戏呢。小四不解的问花镜花:
“爷,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卖力的抢花灯啊?”
“人总是会为了某样东西,选择不择手段,只为了得到它。尽管那东西不重要。”花镜花眯着眼睛像是找到某个身影后笑着说道。
“小四没听懂。”
“简单来讲,闲的。”花镜花用大白话说了这么一句。
“哦—这个小四听懂了。”小四呲着大白牙,傻笑着。
看是时候了,花镜花看着高楼,对着小四说了一句:“一会记着要接好。”
“什么?”接什么?小四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花爷就没了身影。小四反应过来后,急忙寻找自家主子的身影。慌忙地小眼睛,终于在楼半腰处找到了花爷的身影。
花镜花故意让他们斗会儿,自己好捡个漏子。此时楼另一侧,一袭黑金衣的宋旷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往楼顶登去。
两人是同时登上楼顶。两人都凭着直觉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紧张气氛袭来,就在宋旷的手已经碰上花灯的灯穗时。花灯突然在眼前消失,宋旷不敢相信地一个转身,落在边沿上。想看清楚,倒是是什么人能打败自己。
在宋旷顺着影子看清楚拿着花灯的人时,瞬时间,宋旷和花镜花的视线正好对在了一起。看着花镜花冷眸,宋旷双眸瞪着老大。
宋旷看着一身白蓝俊衣,头发只把两侧的两柳往后扎了起来。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不知能迷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一副妥妥的绝世美男样。可这世间怎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宋旷反应过来,心里震惊疑惑道:这明明就是花镜花。她没死?
花镜花相比之下就显得淡定的多。她死死的盯着宋旷,那一刹那,仿佛在看盯上的猎物。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花镜花若无其事的冲惊呆了的宋旷轻轻的笑了笑,接着转头看向楼底下的小四,想都没想直接将花灯丢了下去。自己也干净利落的跳了下去。
小四也很给力稳稳接住了花灯,转身就跑到伙计面前,兑换了一坛欲仙酿。速度之快,看呆一众观众。
“老板,鄙人刚到此地,能参加您店中的游乐就已足够。这个就麻烦您给那位公子吧。”花镜花快速的对老板说着客套话。
在楼顶上还没下来的宋旷,突然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花镜花趁机带着一直看热闹的小四离开了现场。等宋旷反应过来时,花镜花早已走远。
宋旷从楼顶飞下来,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最后也没有再见到花镜花的身影。真的会是她吗?她真的没有死?宋旷立刻唤出暗卫暗中去查。
“爷,您当时在楼上没看到,楼下的所有人都对您的功夫连连叫好呢。”途中小四激动兴奋地给花镜花说着刚才的情景。
“还有还有,您是没见那老板的脸,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小四想起方才老板尴尬的脸,硬生生笑出了声。
花镜花对于这个“大活宝”也是百般无奈。一路上被小四逗得大笑连连。
花镜花带着小四成功甩开暗卫的两人,回到旅店后,花镜花两人也没有闲着,
“小四,你立即飞鸽传书给皇上,说我们已经到了晋州,择日就会进宫。”花镜花给小四说着。
“是”小四听完立即出去办事。
花镜花看着窗外的晋州景象,思量着,今日一露脸,与其说是在宋旷面前露了脸,不如说是打乱了奴伽氏的风。
偏殿
“什么!不是?不可能!朕明明看见她在朕的眼前出现,怎么可能不是。废物!废物!一群废物!”宋旷在自己的书房里拍桌子,扔东西。发着脾气。
“皇上,微臣以已经派人去查了。花镜花的确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宋融弓着腰,不敢再做声。
“不可能。那个人就是她。朕不会看错的。不会看错的。”宋旷有几分颓废的跌落在龙椅上。“你再去查。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朕查出来!”
“是。”宋融利落的回道。出了御书房。
这时,一个男人从帘幕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宋旷听到他的声音才稳定下来,但嘴上又在逞强,“没什么。”
“找不到就在让人再去找寻便罢,你又何必在这大动肝火。”那人慢慢地走到宋旷的身后,双手抚上宋旷的肩膀上,力度适中的为他放松着。
现在,宋旷听到这话不喜,皱了皱眉,用手抚开那人在肩上的手,“言礼,如果不是你,说这话的人早已尸首异处了。”
言礼识趣的站直了身子:“听说明日清流的使者会进宫,你还为此备了酒席?”
“嗯。”宋旷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有这么好心?”言礼了解的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又说:“北商和清流看似和睦,但暗地里却冰火不容。都这么多年了,不说你会那么好心招待,听说清流这次派的人是个大人物,用意肯定也不简单。你要小心点。”
宋旷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才说了声,“我知道了。”
言礼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宋旷。
两人就安静地处着。过了几秒,宋旷起身准备出去,到门口时停了下来,突然低声叫了声:“言礼。”后又说了一句:“明天的酒席,你来吗?”宋旷没有转身看言礼,只是背对着问他。
言礼眼中有些意外,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温柔的回了一句:“这是你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宋旷暗暗低声回了一句“嗯。”就离开了。
言礼也没有看到宋旷什么表情。
宋旷走了,只留他一人孤独的站在那里。他看了看龙椅,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来还是不行啊。言礼望着空空如也的偏殿,有些凄惨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