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张一曼没有疯。
为什么她只听孙校长的话呢?校长让她做校服,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她就照做了。疯了的话,怎么会听别人的话呢。
当然,孙校长对于张一曼来说肯定是一个特别的人。因为裴奎山骂一曼的时候提到过:“别忘了你是怎么被校长带来的!”
那张一曼是怎么被校长带来的呢?
不知道。
张一曼能听校长的话至少可以说明她没有“真正”的疯。
裴奎山那样辱骂一曼,但裴后来制止一曼采花时,一曼只是跟平常的“疯子”一样对待他。这样一个曾经喜欢过自己,打算跟她过一辈子的人最后毫无余地地辱骂她,她见了他难道没有一丝反应吗?没有。
为什么?
裴奎山以为一曼“变疯了”,其实是他先变了。
裴奎山说:“凭什么用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他变了,变得利益;裴奎山说:“张一曼你就是个婊子......”他变了,变得落井下石。讨好特派员,与之合谋骗罗斯的钱,他又变得趋炎附势。
采花时的一曼眼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裴奎山,因此待他如路人。
裴奎山辱骂张一曼是谁给的机会?是铜匠。
张一曼诱惑铜匠,而后上了他。铜匠误把“一夜情”当成爱情,他被“刺激”,开始学习,看书,说“洋话”,险些成了真的“吕得水”老师。铜匠变了,变得有情感,学会了恨。他恨张一曼“薄情”,恨她骂自己是“牲口”。
铜匠“仗势”要开除张一曼。特派员从中调解,改“开除”为“骂人”,骂到“吕得水”老师满意为止。孙校长想“挽回”局面却未遂,才给了裴奎山骂张一曼的机会。然后周铁男出面阻挡,未遂,折了一头驴进去,自己最后也“沦陷”了。然后铜匠变本加厉,要剪一曼的头发,孙校长操的刀。
头发剪了可以再长,心灵遭受的伤害却不能痊愈。
张一曼没有疯,只不过她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些虚景,把自己藏了起来,就像她躲在桌子底下一样。
整个“辱骂”到“剪头发”的过程中,一曼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
但有两件事她肯定想过。一是奎山对她说的话,奎山说:“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一曼说:“你觉得我是能过一辈子的人吗?以后再不招你了。”二是铜匠对她说的话,铜匠说:“你头发真好看。”一曼说:“喜欢啊,喜欢就给你点,快回去吧。”
张一曼是放荡的人吗?看似是。她说过:“我就是放荡,我喜欢这样,我愿意。我就想活的自在点。”她就想活的自在点,他们凭什么说她“放荡”!
可是在1942年想活的自在,怕是不易,甚至是不幸。
张一曼是不幸的。没有一个具体的不幸理由,最后遭遇了最不幸的事。孙校长看起来是整个事件的主推手,漫天过海、纵容忍让、委曲求全。可是细看每个人好像都是“成因”。
裴奎山变了,因“爱”生“恨”,趋炎附势。
周铁男变了。在枪口下跪地求饶,降低了自己尊严的下线。以至于候警官要强奸一曼时,铁男无动于衷。
铜匠变了,心狠又羸弱。
孙佳倒没变。只是单纯并不能解决现实问题。
孙校长没变。老于世故,却一味的“以大局为重”,总是弄巧成拙。
或许他们都没变,他们只是暴露出了自己人性中弱的一面。他们并不是坏人,他们只不过好的有些可怜。
最大的“外因”恐怕要是特派员了。特派员好像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顾,学校的老师都是骗钱的几个“旗子”,随意拨弄。铜匠“仗势”就是仗的特派员的势,铁男“沦陷”就是在特派员的“强权”下,奎山讨好特派员就更是依附其权和利。
自始至终让人觉得平衡的两个人,一个是铜匠老婆,只认老公铜匠,其他都不认;一个是特派员秘书,不拆穿英语的谎话,救一曼于侯警官的暴行。
然后再看1942年,美国人罗斯资助中国山区农村的一位老师,民国政府教育部派人来三民小学考察。整个时代的背景是1942年。反法西斯联盟、国民政府、延安、东北奉天都是关键词。知识分子、官僚阶层、农民阶级都处在一个“躁动”的时期。
“驴得水”死了。
“吕得水”也不复存在。
校长三次聚气,第一次圆满,第二次三缺一,第三次三缺一又加一声枪响。
是一曼。
一曼如果真疯了,那枪响说明枪走火了。如果没疯,就说明她有意识开的枪。
一声枪响并不能代表谁死了,它只是一声悲鸣,教育的、政治的、国家的、人性的悲鸣。
后序:
千万不要把《驴得水》当喜剧看。
任素汐演技灵动、收放自如,是实力派演员。
知乎里看到周申导演对电影《驴得水》(周申和刘露执导)的一个介绍,有几点感慨。首先,原创和灵感是一种精神,不开价。有些人以为有钱真的就什么都能买得到,到底是谁给他们这样的“自信”?!刚开始很多制片人想买下这个剧本,只可惜导演不卖。其次,当下要努力的不仅仅是普通人,大腕明星们如果不努力很快也会被取代。《驴得水》电影在开拍时考虑了用明星,不过得试戏,有些人觉得“开什么玩笑,哪有明星试戏的!”开什么玩笑,明星就不用试戏吗?那不用明星了,不好意思。最后,只要你在正确的道路上一直坚持,终究会遇上志同道合的人。周申和刘露导演不用明星自掏腰包之后,遇上林良忠老师(摄影指导)然后请到廖庆松老师(后期剪辑),然后遇上开心麻花、猫眼影业、微观娱乐、影行天下以及其他愿意帮忙的人。
电影成功了。票房和口碑双赢。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市场化会淘汰很多人,不管你是谁,希望被淘汰的人中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