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个永恒的话题，直到现在还偶尔和同事提起，然后互相调侃那些年搞出的糗事。下午路过一中，很多高三的学生过来看考场，当年我也是在这个学校考试，往事如影，重新回放，滋味百般。
毕业那晚，在教室打扫卫生，忙活到八点多。叶雨说不如出去走走，于是到体育场西南侧的长廊下坐着聊天，心不在焉，试探与逃避，不着调的话说了半个晚上。后来被蚊子叮的厉害，便打道回府。宿舍的灯亮了彻夜，叶雨躺在床上，不知是睡了还是假装睡了。
后来我又和隔壁宿舍的两个好友出去一趟，坐在操场上谈天说地，微风吹过，还闻不到离别。有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是班长，其他人都“识趣”的走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笑着。
想到初三毕业的时候，被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喊出去，大家都用“你懂得”的那种眼神看着我，然后说：“嘿，给人家一次机会嘛！”当时说了些决绝的话，第二天早上他用冰冷的语气说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是我曾觉得最美好的三个字。但仍是和他“纠纠缠缠”到高一结束，最后大概对我彻底失望，再无交集。想起时总觉得对不起他，有些事年少不自知，领悟以后才发现已经伤害了很多人。
学校要求高考完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前必须离校，否则就要等到两天后小升初考试结束才能走。五点多的时候，叶雨轻轻拍了我一下，迷迷糊糊中听到她挥手说再见。高三换了宿舍之后，很多个她早起的日子，都会拾起被我踢掉的被子，为我一掩再掩。当时心想，这次告别以后，可能再也不见……事实上，一个月过后又见到了，考上一本的学生，学校免费带我们去苏杭旅游。只是这几日，彼此讲话没有超过三句。
半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和她在洗手间门口单独碰见，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她带着手套，我说：“武汉冷吗？”
“冷。”
“手还冻吗？”
“冻。”
“那……我先走了。”
“好。”
聚完餐匆匆离开，去城隍庙逛旧书摊，想来想去给叶雨发了条短信：好想抱抱你，怪自己没勇气。
叶雨回复说：毕业后，没好好抱过你，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真的，大一的时候，我设想过很多重逢的场景，只是到了那天却相顾无言，不能言，不敢言。有时想和你一起去爬山，就我们学校后面那座，就我们两个，哪怕十分钟也好……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无需想起，不曾忘记。
回到家喝了瓶酒，深夜伴随着无限的空虚与烦躁，拿在手中的遥控器一直换着台，后来索性关了电视，手机屏幕发出刺眼的光，心烦意乱，睡不着觉。比起对她的各种情感，还是想念占了更多，因为有不忍，所以苦楚变得更加难以割舍。
有时课堂上还会提到《边城》，那段烂记于心的对话。
“是谁人？”
“是翠翠。”
“翠翠又是谁？”
“是碧岨溪撑渡船的孙女。”
“你在这做什么？”
“我等我爷爷，我等她回来好回家。”
“这里等也不成，到我家里去，到那边点了灯的楼上去，等爷爷来找你好不好？”
“你这个悖时砍脑壳的！”
“怎么你骂人？你要愿意呆在这儿，回头水里大鱼来咬了你，可不要叫喊。”
“鱼咬了我，也不关你的事。”
有时我是翠翠，有时我是傩送，这样的对话百试不厌。偶尔也背宋词，只是我接不下去的居多。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叶雨感慨：“好想再回到过去，回到那张课桌旁，还是坐在我的右手边，你，莞尔一笑，岁月一片静好。也许三年对一生来说，不算长，但对我的青春来说，近乎全部。说好的幸福，你一定要做到。”
只是过去不能重来，“如果”也是个虚无假设的家伙。在感情方面，我的反射弧总是很长很长，等反应过来，早已是另一番天地。因为反应慢，人生的道理常常来得太迟，但总归是等到来的那天，因此对结果还算释然。
上周日，猫迪同学来找我玩，躺在地毯上细数当年的时光，不知不觉已认识十几年。她说：“其实，我认识你要早一点，只是你不记得我。初一的时候，你和楠在编中国结，不记得怎么编，我刚好在美术课学过，于是教了你们一下，可惜，你不记得我，我对你印象却是深刻。接着，你就转到了我们班，你说是不是天意？”
我惊呼：“天哪，那是你！”
“是我！”
“你不早说！”
“你看，你果然不记得我！”
“我对张小笛印象倒是深刻，因为初二开学和她坐同一辆车去学校，她很端庄的坐着，很淑女。后来转到你们班，她正好是我数学组长，很细心的给我讲题，字又很漂亮，当时觉得这女孩太完美了！”后来，我们就成了铁三角，持续至今，并且会继续持续下去。
在步行街，我问毛驴：“你信不信命中注定？”
“我信。有时候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都是安排好的，什么时间遇见什么人，然后发生什么事。”
后来才明白那句：“高考的魅力不是如愿以偿，而是阴差阳错。”我差一点点就不能和你相逢，差一点点可能就是另一种人生。
有的人陪你走一程，有的人陪你走一生。无论是一程还是一生，拥有当应珍惜。
祝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