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没有

        碧蓝的天空阳光亮得刺眼,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悦耳的鸟鸣,回响耳边。

        繁闹的街市,熙攘的人群,一位粉衣少女身行其中。

        她是谁?她自己也不得而知,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的名字——雾缡。

       或许,她是为了某一个人呢。

       街上,少女轻哼小曲,心情灿若阳光,此时,一辆马车从少女面前快速驰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街道。

      “让一让!让一让!”车夫大声喊着。

       街上的人们纷纷避让,少女却还未发觉,眼看就要向少女撞去,车夫手持缰绳,全力往后一拉,马蹄高抬,吓的少女跌倒在地。随着一声响亮的马吁,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少女跟前。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白衣,腰系玉佩,头系发带的翩翩少年从车上走下,视貌,还不及弱冠。

      少女抬头,清如凝水似的双眸似有些惊讶的望着少年,少年歩至少女跟前,弯腰抱拳,道:“方才惊到姑娘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少年带有歉意与温柔的温润声音传入少女的耳朵,少女立马羞红了脸:“公子言重了。”

       少年抬起头,向少女伸出右手,两人对视,少女不知该不该将手伸出,这个小小的决定,似乎注定着她的一生。

       思虑片刻后,少女终于握住了那只手,两人目光交错,时间似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止步不前。

       而后,少年握着少女的手将她扶起,少女低头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继而问道:“公子尊姓大名?”

       “潇墨,姑娘芳名?”

       “雾缡。”少女认真答道。

       “谊深勿离,好名字。”

        “多谢公子谬赞......”少女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公子可愿一听?”

        “姑娘请说。”少年带着好奇和笑意的语气说道。

        “我无父无母,不知自己是何人,从何来,如今已不想在外流荡,公子...可否...带我走?”少女害羞的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少年听后,眉头低了下来,又很快恢复,爽快地说:“那请姑娘随我走。”

         少女笑笑,一脸灿烂,那是少年见过最美的笑容。

         这也是少女第一次有了家人,有了家,从这刻起,少年就是她的全部。

         白驹过隙,稍瞬,三年已去。

         那三年,的少女活的很快乐,她在少年那不用干杂物活,不用做任何事情,她只需在少年孤独时陪陪他。少年待她很好很好,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但即使是这样,少女也清楚的明白:他是这个国家的三皇子,是墨王,是要带兵打仗的墨王,他不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

        墨王府

        阳光明媚,鸟儿低语,微风和煦,少女的心情也一如既往的好。

        庭院中,小荷塘间,少女一袭白衣在水中嬉戏,她总是喜欢光着脚在荷塘中捉鱼,塘水及腰,少女长长的头发总是浸到水中,身着轻衣在水中慢行。

        少年不知何时走近,一脸温柔对水中的少女说:“缡儿,莫要在水中太久了。”

        少女冲他笑,眼珠转了转,嬉笑道:“殿下一起来玩呀!”

        说罢,少女向少年拨水而去,惹得少年的衣裳湿了大片。

        少女见状,小步移至塘边,少年低头看着少女,少女抬眼看了一眼少年 ,又低头,扯着少年的衣角左右摇。少年帮少女理好肩前的一缕杂发,摇头轻笑着走了。

        少女看着远去的少年,觉得无趣,出了荷塘,拎着鞋子往少年的书房去了。

        踏过青青草地,步过悠悠长廊,少女轻推开少年书房的门,把头往里探了探,确定没人后,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又转身轻轻关上房门,来到精美的雕花木制案桌旁,拿起桌上的一幅梅花图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嗯,不错不错。”少女佯装鉴宝专家连连点头称赞。

        少女走到案桌前,将手中的画放好,提笔欲在画上添字,却忽地被突如其来的少年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笔滑落,毁了一张好画。

        少女迅速将画收起,两人尴尬对视,少女似笑非笑地说:“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书房,我自然可以来,倒是你,来我书房后何事?”少年看着少女身后笑道,少女第一次觉得少年的笑如此不正常。

        少女身后那双拿着画的手攥地更紧了,沉默片刻,少女将画拿出,上前递与少年,少女不敢抬头,怕等来的是少年的批评。

        少年接过画,轻笑说:“你若喜欢,便送与你好了。”

        少女猛然抬头,笑眯眯地说:“谢谢殿下!”话音刚落,就夺过画蹦跳着出去了。

        不久,一名侍卫匆忙进了书房,单膝跪地抱拳对少年道:“殿下,敌国突然率三十万大军攻打莫宁郡,圣上下令,请您速速前往迎战!’’

        ‘‘皇上可有派兵前往?’’

        “不曾,皇上说殿下的三军足矣。”

         少年长叹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三军尚不足五万人,敌方有三十万大军,这可如何打?”

         少年眉头紧皱,轻叹道:“你去通知三军,让他们准备迎战。”

        “殿下!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圣命难违,事到如今,只有迎战,快去。”

         “是!”

         少年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仗。当代皇帝昏庸无能,日日沉醉歌舞升平,纵情酒肉,不顾百姓苦楚,自娱自乐,可偏偏他是皇上,没人敢说些什么。少年是他的亲弟弟,也是他一直想要除掉的人,他怕哪一天少年会夺走他的皇位,所以多年以来,少年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之前少年每每立功,他也不好动手,终于在这一次,他忍不住了,他想让少年消失,所以他故意不派兵,因为他料定,少年的三军是定定打不过那三十万大军的,哪怕用莫宁郡这座城池作为代价,他也愿意。

       少女房中

        不知为何,少女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心慌得很,让她感觉似有大事要发生,她冷静得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平安符。这是少女很早的时候为少年做的,只是这么多年从未送出。少女猛地蹿出门朝少年的书房走去。幽静的长廊出现了少女匆忙的身影,房前,少女见房门敞开,房内并没有人。少女又转向少年的卧房奔去,脚步急促,跨上少年房前的青石阶,房门大开,少女见少年一身戎装,愣在了原地,拿着平安符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缡儿,你怎么来了?而且脸色这么不好。”少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少女缓缓走近少年,拉起少年的右手,将平安符紧紧地塞到他手中,“这是我亲手做的平安符,殿下一定要贴身戴着。”少女艳音突显害怕与担心。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平安符,笑笑收起,“我一定贴身带着。”

        少女眼角渗出清泪,忽然上前抱住少年,抽泣道:“殿下,我也随你去好不好?”

        少年眉头一皱,将少女从身上轻轻推开,神情严肃的看着少女说:“胡闹!战场岂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你好好待在府中,等我归来。”

        少女眼中擎着泪,神情复杂:“殿...殿下...缡儿这次一定听你的话,待在府中等你凯旋归来,缡儿这次一定不乱跑,殿下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此时,少女已是泣不成声。

        少年看着少女,不知为何,心很疼,他为她轻轻拭去眼泪,低声许诺:“缡儿,等我,我一定回来。”

        少女频频点头,可还是泪如雨下。她送他出了府,看着马背上远去的少年,少女的心隐隐作痛。

        少年带着三军苦苦支撑了七日,可还是败给了三十万大军。

        八日后,少年打败仗战死的消息传遍全国,皇上虽给少年办了盛大的葬礼,可还是为此大庆了三日。

        少女那天没有去给少年送葬,她觉得她不配。她狠皇上,她狠皇上不给少年派兵,少年才惨死沙场。但她更恨

她自己,她很,自己没有能力,没有勇气。

         当她知道,少年死的那一刻手上还紧紧的攥着自己送给他的平安符时,她就决定好了一切。

         隔日,她身穿一身血红嫁衣,着红妆,挽发髻,蹲坐在少年房中的书案旁,将一封写好的书信,伸向烛台缓缓点燃。

         那是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  (    你知道吗?在你我相遇的第一日,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知道这几年你待我很好很好,我对你的感情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么简单了。你对我很关心,很包容,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记得以前有一次,我掉进了深水塘里,那时你我不熟,我以为你会视而不见,可是你没有,你亲自下水救我,因此我得了风寒,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三日;我调皮爬到树上玩,下不去了,那时你路过,我以为你会好好数落我一番,可是你没有,你把我从树上抱下,还不忘问我有没有受伤;我上街不小心弄翻了别人的摊子,他们叫我赔,那时你看见了,我以为你会训斥我一顿,可是你没有,我帮我向他们赔礼道歉,还笑着说我总是不让你省心……这次,我苦苦等你,我以为你会回来,让我好好陪偿你,可是,你没有......   )   。

         书信燃尽,她疲惫地趴在案桌上,双眼微闭着盯着桌上的一杯酒看:“墨哥哥,我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缡儿......”

         墨哥哥,这是在少女心里对少年最亲切地称呼,只是一直碍于少年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未说给少年听。

        少女将桌上的酒缓缓拿起,一饮而尽,刹那,酒杯落地。一抹红倒在桌上,嫁衣上鲜艳的颜色映红了少年的书房,眼角的清泪滚落,湿了少女绝色的容颜,双眼紧闭,再也睁不开了。

       房中寂静一片,静的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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